不说假话

我从幼年时起就不会说假话,说了脸就红。有一次父亲叫我去寄封信,去邮局买邮票贴上。我一路玩,不慎把信丢了,回家后怕父亲责骂,推说信已寄了,但立刻脸皮转红,急忙改正,父亲问明原委,于是重写一信,但看我还老实,并未责骂我。可是经过日月迁延,我自己也想不到,到了年长时,倒反而说起假话来。 那年搞运动,相互揭发,揭出两个人来批,因为都是知识分子,多属知识上的事。当年正宣传除四害:苍蝇、蚊子、老鼠、麻雀。有一位老兄说,前三害是不错的,至于麻雀,并非完全有害,固然也吃了点粮食,但它又吃害虫,害虫不仅害庄稼,也害树木,于人也有害,因此麻雀还有点功,功过相抵,加以剿除灭绝是片面的。这议论被揭出来,引发出一场大批判,那年发布过《农业纲要四十条》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