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的诗

相比于注重意象构造以传达复杂主观的诗歌手法,口语派诗人力图将事物往简要的方向表达,他们在这一短促的路途上就将物象的层层寓意剥下,让它们成为事物本身,即所谓语言的“还原”。但其实他们书写出的也并非事物本身,而是这派诗人对事物的固执。何小竹的《共和村》就指说了这一要领,这里,“写进”一词是要紧的,一个动作,文本得以成立。所以,口语还是语,指物的语言还是语言。这样,我们就站立在这一派诗歌的村口了,要看清这个村子,那些简易的房屋,那些瓶瓶罐罐,应该不会很难。譬如《鲜橙多》的指意就一目了然,它指出了茶与果汁在情绪表征上的区分,茶意味着天然的、简朴的、口语式的,果汁却是鲜艳、繁杂、人为、意象式的。一个诗人总是在意着对自己的写作美学的评价,尽管表面上看,这些诗的模样常是“一脸无所谓”。红山的《癫痫叙事曲》试图在具体形象的刻画中树立起诗意,他用力在这样做,为了诗意的抵达,以至于描述的语言有点滞重。因为诗意在高处,表述者立在地面,这种姿势是动人的,但也透露了一个信息,他可能不太习惯于此。果然,他的其余几首诗都采取了另一种言语形态,更短促,更在乎瞬息的悟性,也得以更随意。如《草原》、《月照山冈》、《上海的第一缕晨光》等,它们都挺具语感,在短句中纯净的物象却浮现着时代的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