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中国农耕社会"男耕女织"的生活状态中,做女红是女性的本分之事。"十三能织布,十四学裁衣",在汉乐府《《孔雀东南飞》这首古老的叙事诗里,女主人公的勤劳与贤惠通过描写其女红的诗句呈现出来。可以想象,女红在旧时代女人的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对待心上人的情爱,付诸儿女的慈爱,以及融入信物的挚爱,无不体现在女人手中的一针一线里,缕缕丝线之间满是缠绵的情意。"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女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心愿化解在自己的针线活里。待嫁闺阁的女子,做一手巧针线,既能修养性情,又能得到将来婆家的认可,这是中国传统女子获取幸福人生的条件。如果说当年女红的精巧手艺能够改变女人的生活命运,那么现代的刺绣专业技能则提高女人的职业地位。20世纪初,一位才华横溢的绣女——沈寿,从中国传统女红中发现了自我价值,提出"以绣自立于世"、"以绣自强"。由于有中国近代实业家张謇的支持,她们在江苏南通创办女红传习所,旨在通过女红的传习,使妇女获得一技之长,成为一种职业选择。当民间个体的手工制作成为专门的职业,女红的功能也随着需求的不同而发生了变化,并促使女红中的刺绣进入艺术创作的范畴。这样的转变伴随着妇女对事业的诉求,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在西学东渐的年代,沈寿的艺术追求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在其赴日考察回国后发展了肉入针、虚实针等针法,并融入西洋美术的绘画原理,发明了"仿真绣",使之成为手工艺与绘画完美结合的新品种,备受时人推崇。沈寿的"仿真绣"代表了近代刺绣演进的一种趋势,它与中国传统女红刺绣一脉相承,但更加强调刺绣艺术的纯粹性。因此也出现了以刺绣为职业的创作群体现代绣女,这在江浙一带尤为突出。她们以自己的手艺创造了具有当代文化价值的艺术作品,延续着当年沈寿的艺术理想。如今,刺绣手法和风格日趋丰富,人们不再拘泥于单一的样式,而以包容多样的心态来欣赏刺绣艺术。在刺绣作品里,我们仿佛看到了中国女性那一张张充满深情的脸,其中传递的依然是绣者不尽的期盼与愿望。女人自小的女性意识里就有刺绣的情节,如同母性的特质一般。中国传统女红的传承是潜移默化的,和人类的基因一样,它一代代地延续着中国文化的情神气质。在有着千年女红文化传统的国度里,无论是传统样式的还是现代风格的刺绣作品,人们在品味其精湛技艺的同时,都会漾起无限的感怀。刺绣让女人的性情得到了体现,绣女在创作之时会有一种心理的满足。也许她们从未理性地追索遥远的女红意识,但她们的作品却能让人体味到一种情感的圆满。可能这也就是刺绣依然能够吸引当代人的缘由吧。本期我们就中国女红的传承这一充满了非物质文化色彩的话题,通过与几位现代绣女的谈话来展开我们的思考。
出处
《美术观察》
北大核心
2009年第4期92-96,共5页
Art Obser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