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检点之二

读王松《扶桑的低语》的时候,我父亲在广州生病,高烧四十度,妹妹从医院打来电话,语声哽咽。所幸经医院及时治疗,病情得以控制。在为父亲的病担心中度过的这几天,使我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作为人子,为了个人和小家庭生活,一直以来我是多么地疏于关心自己的父母。虽然在历次的团聚和偶尔寄来的相片中,我一再地讶异于父母容貌的衰变,自己也早已从第一次出门远行的青葱少年变成了如今被理发师警告为有“绝顶”之虞的中年人,理当充分领会时光的无情和残酷,但在心理上,却始终是保留着第一次离开父母时对他们的形象的记忆。这个记忆欺骗了我,它并不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增长年轮,使我至今仍有意无意地以壮年人的标准对待和想像自己早已承载过人生的全部重担、早该卸肩休息、享受人生回馈的父母大人。在这个意义上,我要感谢王松,他的作品给了我个人的抒情的机会,使我得以倾听和倾诉一番自己的“扶桑低语”。“低语”是一个私己而温和的意象,我喜欢它,觉得对于这样的主题和情愫来说,没有比它更合适的表达了。在今天打开报纸,“人口老龄化”、“空巢老人”、“精神赡养”等等已成为我们这个社会的关键词,如果是一个敏感而有心计的作者,想要去“配合”这样的社会主题,可以做出许多响亮的文章,只是那样的文章离文学有多远,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有兴趣去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