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爱欲小说(续)

性爱场面写的都是通奸性爱与人生的避讳有关,这一看法早已有人指出过。(至于爱欲也与喜趣有关联,同时也跟"不正当"、"异端"有关联,至今尚无人指陈过。)在中国,故意触犯避讳的方法是触犯通奸,而《金瓶梅》小说是开风气之先者。在小说中。通奸之后是谋杀,接着是淫行的男女变成了夫妻。这一模式发展在李瓶儿,要是潘金莲没有设计陷害她,宋蕙莲也可能萧规曹随,采用同一模式进入西门庆家大门。所有《金瓶梅》中主要的性爱场面,写的都是通奸。《绣榻野史》写的是经过一番提炼的通奸——不掺杂其他成份在内的。通奸变成了一种乐此不疲的"纯"游戏。起先,男主角自愿戴上一顶绿帽子,然后又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报复与他妻子通奸的赵大里。《痴婆子传》说了一连串通奸的往事,反而忽略了她自己的婚姻生活。《昭阳趣喝史》虽说场景设在汉宫,实则与通奸有关。《肉蒲团》干脆,开宗明义地说:"渔人女者,女亦为人所渔。"这一种选择看似奇怪,也是从爱欲小说另一偏嗜衡量得出的,因为西方同类的小说,往往喜欢描写男主角如何对玩弄处女之举嗜之若狂。(也许这一种狂热在某种程度上,与宗教上的崇拜"无瑕子宫"有关。)不过,让武后则天女皇帝在中国爱欲小说这一传统上坐正祭酒,饶有深意,因为尚有一位风流教主隋炀帝,在她之前,也是位采花大盗,未能入选呢。《金瓶梅》十二回说到西门庆梳拢桂姐,爱欲场面作者一字不提,反而扩大篇幅去写妓家内院,以及一班帮嫖清客的胡闹嘴脸去。又像《绣榻野史》,作者对贞洁寡妇落水,比对写采花大盗的行径更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