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政治领域中的性别差异与“王妇领兵制”

夏商时期女性的政治地位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尤其是商代,女性的地位更值得关注,不仅文献中记载周人灭商的战争誓词中斥责商纣王"唯妇言是用",而且在甲骨文中也有大量关于妇的记载,据统计甲骨文中出现的妇达两百位,加上其他的女性,当有更多。商人何以如此重视女性,非常值得研究。本文从商代女性参与军事活动的特定角度出发,利用甲骨文资料结合文献和考古资料,对商代女性在军事活动中的作用进行研究,提出商代妇女参与政治生活的原因在于"家国同构"的政治组织形式与当时并不完善的政治管理机构,使商王及贵族将自己的权力分配给自己的妻子或亲随代行。这一观点包含了相当的合理性,比单纯的"母系氏族遗风"更能与当时的社会发展状况相合,符合社会发展的阶段演进,对商代诸妇参政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尤其是将"家国同构"与诸妇参政相联系,涉及了中国政治哲学上"家国天下"的根本,提示出古代社会政权与家族的融合,导致伦理与政治的融合的事实。其实,中国政治领域的众多现象,实际上是以伦理关系的推及政治关系所导致的,而由伦理上的地位获得获得政治上的地位,也是古代社会一种通常的用人方式,是一种王家族神圣化和控制国家的手段。但是,也要看到,王妇领兵,只是非常特殊的例子,在甲骨文中出现的近两百位诸妇中,只有妇好和妇井有与军事相关的记录。如果不考虑妇好、妇井在甲骨文出现的频次,而将甲骨文中的所有妇名做统一的分析,会发现相当一部分妇名出现在臼角,即是作为甲骨的整治者出现的,另外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生育、疾病等原因出现,参与其他事务的妇虽然也有,但数量极少,而且也主要是妇好、妇井两人。所以,甲骨文中的妇大部分是因为生育、疾病或整治甲骨而出现,参与军政活动的妇并不多见。这应该只是伦理地位在政治领域发挥作用的一些非常规的例子,虽然说明商代妇女的政治地位不低,但是否可以视作一种通常的现象,则还需要结合更多的文献、考古、民族学等其他方面做更深入的探讨。基于以上的原因,称"王妇领兵制"还是需要再斟酌。称为"制"应该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和持久性,但我们从甲骨文中可以看出,女性从军尤其王妇领兵依然是特殊的现象,不能称之为"制"。从相关记载看,夏、商时代女性尚在政治生活占有一定地位,《国语·晋语》载夏朝末年桀后妺喜"与伊尹比而亡夏",《尚书·牧誓》中武王直称商纣"唯妇言是用",甲骨文中也存在贵族妇女参与政治的记录,但周朝以后则主张"牝鸡无晨",女性在政治领域的独立地位逐渐丧失,这其间包含了社会、制度的变革,也是值得探讨的。作者认为是西周在统治方式上采取了分封制和世族世官制度,而这些官吏均由男性来充任,所以女性淡出政治舞台。这是一个很好的课题,只是作者限于篇幅没有深入。本文是一篇非常好的商代历史研究论文,为读者提供了新的论点和视角。但由于篇幅所限,有许多问题还未展开,依然有很大发展空间,可以做出更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