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营里也有幸福的存在——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凯尔泰斯·伊姆雷访谈录

今年2月的柏林电影节上,一部匈牙利影片《无命运的人生》再一次把人们的目光聚焦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凯尔泰斯·伊姆雷身上。由他亲自改编的这部电影和小说一样,主题的表述令所有人感到震惊:"集中营并不是地狱。"《无命运的人生》这部自传式小说从构思到脱稿历经15年,1975年才得以出版。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柯韦什(Koves)的犹太少年,二战中被关进了集中营。在这个他无力抗拒也无法改变命运的环境里,面对强权,面对生死,少年以独特的视角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集中营也是人的生存空间,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本该如此,甚至有时还能感受到片刻的愉悦。这样的描写,比起直接展示焚尸炉和堆积如山的尸骨,更令读者感到心悸和不安。它的震撼之处,在于这个单纯的少年体验世界的方式:恐惧怎样一步一步地袭击他,而他又是怎样一步一步地适应这种恐惧,学着去接受这个世界。作者彻底地摧毁了读者对这类作品一贯的理解,但恰恰是这种不加评判的再现更能震撼读者的心灵。将恐惧隐于日常的描写,也许只有凯尔泰斯这样的亲身经历者才能实现,小说结尾处的一段话更是除他以外无人敢说:"在我人生的道路上,幸福潜伏着,就像不可避免的陷阱那样。甚至就是在那里,在那烟囱旁,在痛苦与痛苦之间的间隙里,也依然会有某种类似幸福的东西。虽然对我来说,也许正是这种经历才是最值得纪念的,但所有的人总是问我的不幸、恐惧。所以啊,下一次,当他们再问我的时候,我必须向他们讲一讲集中营的幸福。只要他们来问我。只要我还没有忘记。"今年4月,法国《读书》杂志对凯尔泰斯进行了采访,他的谈话也许对于我们更进一步理解他的作品,进而更深入地思考那段惨痛的历史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