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乡里故人之二

我记事时汪老五已是六十上下的老人。那时日本鬼子都投降了,他脑袋后面还留着条辫子。那自然不是一般的装束习惯,而是前清遗民的一个像征。老头子思恋着那个死亡了的王朝,觉着今天一切都不如“前清”时代。村里人常听他大发感慨,“天下哪能一天没有皇上！你看这民国年,今年大火,明年大旱,这里开仗,那里闹土匪,遍地起蚂蚱,到处闹瘟疫,都是没有皇上的过！没有真龙天子在位,天上的地下的各种妖孽没人镇得住,不得处处兴妖作怪?天下还能太平！” 从外表上看,汪老五其貌不扬,个头不算太高,挺瘦弱,一张瘦脸上满是皱纹,下巴上的胡子又黄又稀。穿着也极普通,都是媳妇们手缝的老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