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四季

街西有座圈楼,它围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院心,人们叫它西院。东二楼上的几间房子是外祖母家,我的童年就在那里。今晚,楼里静悄悄的,所有的门都不再上锁,像一本书任你翻阅。这楼要拆迁了。我举着一根白蜡,仰头看那扇高大的门,烛光在门扇上飘摇。推门,那门"呜"的一声,仿佛许多年前谁吹了一声箫,古香古色、自远而近地降临。院里的西窗台上落着薄薄的灰尘,我吹了一下摆上蜡。这窗前曾经摆着一只条案,案角放着青花磁方樽。当那只方樽插满丁香的时候,我就该穿布拉吉了。就在那个条案上,曾祖母用剪子剪开了一根棍儿糖,一半塞进我嘴里,一半用纸包起来,这就是我记忆中最早的事情。母亲说那时我还不到两岁,而且一定是夏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