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你可知晓，时间是如何从我们身旁溜走的？倘使只允许用一个字来形容，大概没有比丰子恺信手拈来的“渐”字更为恰切的了。这个词既道出了时间流逝的那种细细缓缓的状态，也揭示了世相变迁、万物荣衰而不令人觉的造化奥秘。可以说，抓住了“渐”，也就大致把握了时间那抽象而又诡谲的行踪。
当时间“渐渐”地穿过人生，一个人就由孩子而青年而成人而终至于老头子了。孤立地看，这四个人生阶段犹如四个年龄层次异常分明的“人”，面目各异，互不搭界，以至于谁也不愿意直面它们原为同一人生的客观事实了。这样，人生就呈现出“恒久不变”的幻象，时时散发出“生的意趣与价值”。同样，一个人由巨富转而贫者而佣工而奴隶而无赖而乞丐而终至于偷儿，尽管首尾境遇落差极大，但“在本人不感到什么强烈的刺激”，这也不能不仰赖于“渐”的助力，将剧变的痛苦无限细分了。不仅如此，大自然的阴阳潜移、春秋代序、荣衰生杀，亦由“渐”的伟力促成，不见其变而无时不变。在红蜡烛底下守候水仙花的开放，就是人对宇宙之“渐”的诗意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