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挫在因袭与革故之间——笺释陈独秀诗八首

Limbo of Frustration in-between Tradition and Transformation:Toward an Exegesis of Eight Poems by Chen Duxiu

陈独秀1903年开始发表旧体诗,生前无诗集问世。2003年,安庆"陈独秀学术研究会"正式编注、出版《陈独秀诗存》。此刻离陈独秀逝世已60年。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在其盖棺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段,一直未被论定。陈独秀旧体诗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03年—1916年的13年时间里,陈独秀共创作、发表了28题,79首旧体诗。旧体诗无疑是他手中刺向满清王朝的一柄利剑。第二阶段,从1932年被囚禁南京老虎桥监狱,到1942年去世的10年里,他重写旧体诗。期间共创作旧体诗20题,也恰好79首。此刻,旧体诗作为沉淀在其生命中的陈年老酒,伴随其走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岁月。而从新文化运动到老虎桥监狱的16年时间里,硬是憋着没有一首旧体诗的创作。如果从1903年算起,陈独秀经历了写旧体诗到否定旧体诗,再重新回到旧体诗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总司令,五四运动的旗手,陈独秀在其生命晚年,将其亲手轰翻的"旧文字"、"死文学",又亲手扶上了文学殿堂。这大概是羁傲不驯的陈独秀一生中的唯一"屈服",一次没有"自省书"的悄悄"变节"。但也无妨,正是这样的"忽然惊起",才一眼看到了自己久已不为,却又在内心难以割舍的旧体诗。这样一来,便把曾连根拔起的旧体诗重新植入了文学史土壤,接通了曾被自己斩断的人文血脉。可见,所谓文学革命,未必能任由个人意志。胡适也好,陈独秀也罢,概不例外。这委实说明每个人(包括英雄)皆是有限的,皆无力彻底走出生于斯、长于斯的传统,宛如人走不出自己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