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大陆的泥土

你走了,在一个寂谧的黎明, 天边的晨光才微微露出; 你走了,揣一捧大陆的泥土, 就仿佛感到极大的满足。啊,洁白的船帆隐入了茫茫的海雾; 你走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却更深地印刻在我的肺腑——哦,我们相遇在两个月前,那个台风刚过的下午: 你第一趟出海,就遭到了风暴的席卷、狂澜的猛扑……哦,船沉了.当我们赶来救起遇难的水手,唯独你踪影全无; 望着波峰浪谷,你的同伴只说: “高雄还有他年迈的老母……”……你在大海的惊涛中沉浮, 然而,并没有被死亡征服; 那莫测的海底、凶鲨的空腹, 不是你生命的归宿。……一座岛边。我们终于找到了你, 谁不感到莫大的宽舒——那时,虽然你已昏迷, 美丽的珊瑚礁,则把你牢牢托住……当你慢慢醒来,病床前围着你的是含笑的女护士、慈祥的老大夫; 当你到各处去参观,阳光下迎接你的是亲切的问侯声、芬芳的鲜花束……啊,你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第一次享受她那百倍的爱抚; 你不畏惧死神的降临,可在枕巾上却淌下了晶莹的泪珠……如果说,欢乐中也会有痛苦, 那我能从你的神态中看出; 好几次,我多想问你……可我把心头的疑虑又暗暗忍住。我只见,你有时默立海边, 朝着你来的方向凝视那迷茫的远处; 我只见,你有时蹲下身来, 拨开花草,双手抚摸着湿润的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