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莲花榜

每年春节,回莲花榜陪父亲过完年,要到下一个春节,我才回莲花榜去。今年也是如此。可是,在春风春雨的四月,我却连续回去了几次。

门球场上的老太婆

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她的脚不好,是个跛子,左脚短了小了,得踮起脚尖来。右脚总有些等不起。右脚的骨头似乎总在抱怨说,快点快点。而左脚却慢悠悠,跟不上气地说,哎呀,我已经尽力了。她走着走着,站一会儿,像个高高在上的裁判。

村里的铁与火

村里的铁镰刀、锄头、耙梳、犁铧、斧子、柴刀、锅、鼎罐,这些铁,这些身边的铁,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磨亮了,又锈蚀了。最后是彻底地被用旧。用坏。最后就无影无踪地消失了。"只要不用,铁就要飞走。"村庄相信这是真的。好几户人家在同一天早上起来。发现板壁上的镰刀,背夹里的斧子或凿子不翼而飞了。他们站在村子里,惶恐而沮丧。对这些不见了的铁,经过认真回忆,才知道是自己很久都没有用了的。长的有一年,短的也是好几个月。大家听说了,跑回去看自己家的那些铁还在不在。

笑声(外一篇)

太阳还没有起来,我们就从寨子里出发了。父亲怀揣祖辈藏在红苕洞子里的三块银元,要去武陵山的马喇镇做黑市交易,以便换到一百块钱。三妈去马喇,是想抓一副山下没有的中药,好让自己笑时很喘的病有所改变。荞子没有目的,但是母亲给了她目的。荞子自己的目的,是想吃马喇的羊杂。我们一行走过了三条小河,然后笔直上山。

军事机密

1963年的暮春,山上的花都开遍了,各种各样的花色光影喧腾着,整个摩围寨香气馥郁,农事祥和。一个穿着黄色衣服裤子,戴着黄色帽子,蹬着黄色胶鞋的中年人,背着一个自制的黄色大背包,上了摩围寨。他的脸,沉闷,赤红,如同霜期后饱满的红籽,皮下泛着赤黑。左颧骨有一条二寸长的疤痕。他站在十八盘口子的垭口,两只耳朵先后抽动了—下,两眼并不看摩围寨的风景,而是仰视着高人云中的凤凰顶,满意地笑了笑。他的笑是看不出来的。他的笑在心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外在的特征是:

收账员小芳

在我们这个小城，不知何时，一个专门的收账员队伍形成了。人数可以说众多。有近百人。大多是女性，男性也有，那还是刚开始的时候。 这些收账员每天和上班族一样，八点出门，肩挎大包，匆匆行走在小城的各个地方。他们神情看似放松其实充满了隐忍的期待。他们期待欠债的主儿今天是个好心情，期待不要又吃闭门羹，期待第五次去这个地方的时候可以拿到那做梦都在哆嗦的支票。

回声

你们好!今天收到你们第九期的杂志,感觉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看上去,从里到外,没有先前那种给人脏兮兮的感觉了,原来那种感觉,真的太"少数民族"了。其实,真正的少数民族,都是不愿看到那种"少数民族"的!作为少数民族的一员,我之所以一直对"少数民族文学"和"少数民族作家"有我的看法,原因就是我们的"少数民族文学"和"少数民族作家",总是自己把自己弄得档次很低。很不如他人的样子。但看了第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