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缅甸若开邦战火重燃

自2021年2月政变以来,暴力局面席卷了缅甸大部分地区,但若开邦幸免于此。若开邦的平静,部分得益于非正式停火协议,该协议结束了缅甸国防军与阿拉干军(亲若开族的民族武装组织)之间长达两年的战斗,并在国防军夺取缅甸政权的几个月前生效。阿拉干军对由民族团结政府(NUG)领导的反对派和其他民族武装组织之间逐渐形成的事实联盟不屑一顾,而是专注于取得若开邦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直到最近,国防军已无暇削弱阿拉干军的势力范围,但紧张局势已然升级。双方可能很快会再次产生冲突。尽管双方可能都对正式停火心存疑虑,但也乐见正式停火带来的休息期。最重要的是,若开邦人民将从中受益。同时,阿拉干军应克制向人道主义组织提出各类要求,这些组织也要协调与阿拉干军的往来,而孟加拉国和缅甸政府则应就罗兴亚人的遣返问题与阿拉干军进行交流。2018年末至2020年,一场为期两年的战争席卷若开邦,这极大削弱了缅甸政府对若开邦的控制。在冲突期间,警察和诸多其他公务员由于面临被袭击或绑架的风险,往往不愿离开主要城镇,他们对进入农村仍然保持警惕。在此期间,由于受到阿拉干军或缅甸国防军的恐吓,声称怀疑他们通敌,许多地方行政人员辞职。此后,阿拉干军要么在控制区用自家行政人员取代他们,要么与国防军自政变以来派出的新任人员进行合作。因此,阿拉干军目前直接或间接控制着若开邦中、北部的大部分农村,同时在城市发挥着重要影响;该组织还开始向南扩张,并向北延伸至孟加拉国边境。在过去一年,阿拉干军通过若开邦人民权力机构(其行政部门)推出了一系列公共服务,进一步加强了控制权。服务包括建立与国家平行运作的司法系统和警察部队、开展医疗服务(包括提供新冠病毒疫苗)等。因此,许多居民转而支持阿拉干军机制以获取基本的服务并解决争端,而不再依靠政府机制。提供服务的策略加大了公众对阿拉干军及其治理的支持,但这也存在风险:如果服务没有达到预期或遭受军政府反击,可能会严重消耗军队的资源,损害其名誉。这些事态的发展对若开邦的影响并不仅限于若开族社区。阿拉干军的崛起为一些迄今为止仍被排斥的罗兴亚人带来了积极变化。虽然罗兴亚人的整体状况仍然严峻,但由于阿拉干军不执行缅甸政府的限制措施,一些罗兴亚社区能更好地获得公共服务,一些罗兴亚人也享有更大的行动自由。然而,这些评价应结合实际情况来考虑;尽管国际危机组织采访的罗兴亚人普遍赞扬阿拉干军及其行政部门,但是整个罗兴亚社区仍处于弱势,其成员一般不敢批评该组织,害怕遭到报复。缅甸国防军政权自称为国家行政委员会,一直专注于镇压缅甸其他地方对政变的抵抗,直到最近才象征性地遏制阿拉干军不断扩大的势力范围。部分原因可能是,当地政府和国防军官员躲在大城镇里,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当地的情况。许多名义上仍在缅甸政府控制下的公立学校,已经开始演奏阿拉干军编写的若开邦国歌,而非缅甸国歌,可见该军队的影响力日益增强。甚至还有积极合作的例子,如缅甸政府警察与阿拉干军合作解决犯罪问题,以及双方行政人员定期举行非正式磋商。但合作肯定不是政府的默认立场。在某些情况下,国防军试图恐吓若开族和罗兴亚社区,让他们不要与阿拉干军的机制和机构进行合作。最近,国防军采取了更为激进的策略,设置路障、搜查车辆、强化部队、增加巡逻,以及拘押涉嫌支持阿拉干军的人员。国防军仍然分身乏术,无法对若开邦给予过多关注,但显然冲突有可能卷土重来。如果阿拉干军试图按照其雄心勃勃的政治抱负扩大影响力,例如进入边境地区或若开邦南部,就有可能激怒自称为“Tatmadaw”的缅甸国防军采取行动。同样,与民族团结政府领导的反对派建立伙伴关系——尽管缅甸许多人民乐见于此,但这可能会重新点燃战火。虽然缅甸国防军难以赢得战争胜利,但冲突再次爆发产生的附带影响会让若开邦人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本就已经饱受因忽视、经济落后、社区暴力和先前两年战争带来的疾苦。虽然若开邦没有明确的和平与稳定之路,但有一举措可以为双方和该地区提供长期休战的机会,那就是将过去18个月基本维持和平的非正式停火协议正式化。这样的安排将侧重于维持和平,特别是通过划定领土和建立正式的沟通渠道,以在紧张局势再次升级时缓和局面。缅甸政府和阿拉干军都有理由对这一举措保持警惕,因为对方可能会借此机会集结力量,为日后重新对抗做准备。但双方也都有理由接受这种做法。一年多前发动的政变所带来的后果不断恶化,国防军对此已是应接不暇、疲于应付;正式停火倒是一种保险措施:国防军不会面临另一场冲突,使其更加疲惫。对于阿拉干军来说,这样的安排便于其进一步巩固在控制区的权力,同时获得人道主义组织和邻国孟加拉国等外界的认可。虽然延长停火时间可能让双方有机会为进一步冲突做好准备,但也为日后提出持久、和平的解决方案创造了可能——这是外界所支持的。如果双方同意将目前的停火协议发展为正式协议,那么改善对若开邦人民产生影响的一些其他特别安排也很重要。例如,人道主义组织愈发担心,他们在若开邦开展活动时可能很快会面临一系列缅甸政府和阿拉干军同时提出的要求,这可能造成行政负担和行动困难。阿拉干军应努力确保需要帮助的人不会因为新规则的瘫痪而失去人道主义援助,如果这些规则变得过于繁琐,人道主义组织则应团结起来,形成统一战线。就可能遣返孟加拉国境内罗兴亚难民的问题,缅甸和孟加拉国政府还应与阿拉干军交涉。虽然正式停火不会满足任何一方的确切愿景,但对双方来说都有足够的益处,可以想象这是可行的。正式停火也能让若开邦人民得到他们最渴望的东西:长期远离暴力,并有相应机会创造更加和平的未来,即若开族和罗兴亚人能够相对安全地共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