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知著,以情鉴史——意大利汉学家史华罗的汉学研究之路

访谈按语:史华罗(Paolo Santangelo,1943—),意大利汉学家,曾任欧洲研究中国理事,意大利汉学学会理事。现任罗马大学东方研究系亚洲史教授、《明清研究》主编、"明清时期中国社会群体想象及情感表达"国际科研项目负责人。史华罗教授于1966年获罗马大学博士学位,曾为那不勒斯大学东方学院中国历史专业教授。

观念史中的《子不语》--袁枚对传统宗教、宇宙秩序及历史概念的挑战

相较于自觉的、理智的研究,文学作品更能直接地反映精神生活和思想态度中的新趋向。此外,文学是精神史上一种宝贵资源,可以从中挖掘出某些容易被人忽视同时又让人萦绕于怀的情愫,这些情感并没有被那些官方的文化模型所认可,人们往往无法从非艺术语言中发现它们的踪迹。通过对清代袁枚《子不语》的文本分析,我们发现袁枚对儒家主导的传统宗教、宇宙秩序及历史概念提出了重要的挑战,从而表明文学材料可以为我们彰显对新儒家的道德解决方案的某些让人不满之处,也就是对新儒家正统理论关于宇宙秩序的官方概念的不满,这种彰显可以成为理解特定时期的某些被掩藏起来之侧面的一个重要的历史源泉,从而拓宽了自觉的、理智的研究的认知边界。

冯梦龙《情史类略》与安德烈·勒·夏普兰《爱情论》:对两种不同爱情观的诠释

毫无疑问,这两部作品最大不同在于如何阐释感情与社会及世俗利益的关系:安德烈·勒·夏普兰倾向于将爱情的自主、真诚与社会差异、财富和婚姻的对立加以比较。当阐述典雅爱情的观念时,他否认了在制度约束下存在真爱的可能性。他认为真正的激情源于嫉妒的滋养,以及尝食禁果的诱惑。因此:"丈夫和妻子之间不可能存在爱,这是一个事实……爱在夫妻之间无能为力。"相反,对于冯梦龙来说,通过命定的婚姻和轮回报应的天意安排,社会、制度、个人利益和道德均是与真爱谐和一致的,所以"夫妻关系是所有社会关系中最亲密的"。然而这种情感也可被理解为情人的个人需要,它是与社会需求相协调的。它的力量来源于与社会秩序的和谐相处,而不是与社会的对抗。

关于《明清文学作品的情感、心境词语研究》

这本著作是长期研究和与其他学者的治学经验进行交流的结晶,它旨在介绍我和我的合作者——有一些今天在座——加以完善的文本分析的方法和研究标准。这项计划从最近几年在心理史和历史人类学领域中积累的经验出发,对明清时期的作品尤其是文学作品中采用的描绘情感和心境的词汇进行考察,其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电子数据库,通过采纳心理学、文学批评、语言学和社会学定性分析领域的研究成果来进行跨学科研究,以收集所有有助于最终撰写《明清时期的情感、心境百科全书》的信息。除了方法以外,著作还涉及到一些作为研究基础的理论原则以及这一计划的最终目标。最后,除了对常用的情感词汇给予定义、作为研究范例外,这本书还展示了在有关数据库的基础上作出的对一些文本的分析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