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问题对道德规范的僭越——德勒兹伦理学初探

德勒兹哲学对一般意义上的道德哲学的批判与他对传统本体论、形而上学的批判同样彻底,普遍的观点甚至认为德勒兹的哲学直接就是一种伦理学。然而,真正以德勒兹伦理学为题的研究却极少,与之相关的讨论也多囿于零星的观点表达,而无系统的阐释与描述。本文则试图从德勒兹主义的立场出发,通过梳理其与规范伦理学在道德规范、自由意志及价值判断等问题上的诸多分歧,系统地展示德勒兹哲学的伦理学面向,从而勾勒出德勒兹伦理学的基本轮廓。

德勒兹:表达与综合

德勒兹的"三种时间综合"是对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中的"三种综合"的精巧改造。这一概念在德勒兹哲学中极具代表性,几乎他的所有概念都可经由三种时间综合的结构获得理解。然而矛盾的是,这个三元结构仍然深陷于他试图摆脱的辩证法的泥潭,从而在整体上对其哲学的合法性造成了冲击。本文试图从德勒兹阐发的斯宾诺莎的"表达"概念入手,重新诠释并整合三种时间综合,进而尝试在德勒兹哲学内部解决上述矛盾。

德勒兹论伦理问题

不难发现,从德勒兹的立场看来,道德与伦理的分野主要在于,道德总是与一套既定的、外在的、抽象的规范和价值相关联,是规范性的、规定性的,甚至从形式上看是强制性的;而与伦理相涉的则首先是一个具体的伦理问题发生的那一刻的真实生存遭遇,任何一场遭遇都不能被化约为规范和价值的对象物。换言之,伦理问题首先是一个具体的生命遭际的问题,是直接的、迫切的,甚至是紧急的;而道德相较于伦理而言,则是间接的、派生的,甚至可能是不相干、不切实际的。一个伦理问题总是会在一定程度上超出我们的能力所及,它打乱我们既成的规则与价值系统的平衡并造成紊乱,它超出了例行公事的、习惯的行事之法的“辖域(territo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