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摩托

我坐顺路车来班亮哈尼寨办事,事情办完要回去的时候,却没有车,正在为难,女房东啪地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找阿布①摩托去。阿布摩托真名叫阿培,是寨子里的一个姑娘。记得到班亮的第二天。

阿妈的土地

一每天下午,阿妈背靠西山面对荒山,久久地坐在阳台上,阿妈每天都这样,而且一坐就是数小时,直到天黑看不清对面的那片荒山和旁边的茶园。太阳早已踩住西山顶,只剩下夏日淡淡的余晖。

阿卡然迷

1晨雾像缥缥缈缈的蓝天白云,慢慢地在山林上空灵动,轻轻地抚摸着满山满岭的茶树,又滴落下珍珠般的露水,润湿了茶树的枝头,使枝头上慢慢萌发出许许多多雀儿嘴似的朝天自芽,毛茸茸的像麦芽儿。没过几天,芽尖上长出嫩绿叶片,绿油油地盖住了茶树的枝头。茶山的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村寨里。

山里山外

山外的世界春天的花,山里的天地像牛屎堆。师江出生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多依寨是离县城有一百三十多公里的边缘哈尼寨。除了二十多年前县里还兴召开县、区、乡、队四级干部会议时,当时的几位生产队长走过县城外,就几乎没有人去过,而那时的县城从建设、规模、人口等等方面来说,就和现在大点的乡强不了多少,现在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了。如果让那时去过城里的人再去看,就像他们常说的一头套着葛麻筒包,认不出哪边是哪边了。拿了家里卖猪的三百多元钱,独自跑到县城的人,而且一去就是五个多月才回来的师江,就成了一个吃过汉家人煮的饭菜,闻过城里姑娘味。

永远的恋歌

一个人真正的生活源自童年,不管童年的日子怎么样,它奠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它因此是每一个人心中永远的恋歌。昨天、今天都是双休。他接好几个熟人的电话,约去打扑克,但他苦于构思一部小说没有去。现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进人第三天的凌晨,可他仍然呆呆地坐在显得有些零乱的书房里,从打开的窗子往外望着,就像前天昨天一样,妻子早已人睡,在另一间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听见女儿在逗着她两个月的女孩,他的宝贝外孙女。

山无绝路——续《首户》

一今天的酒比任何时候都醇, 今天的话比任何时候都动听, 山寨今天最热闹, 乡邻今天最欢乐, 因为今天是哈尼山大喜的日子! 当了首户的搓蓓她们满脸喜气满心欢悦地听着村人唱的歌,接待着来拜年来庆贺的村人,接受全寨老少的真诚祝福,也用自己烤的谷子酒、煮的染色蛋、舂的糯米粑粑接待他们,并忍不住自己激动和高兴的心情,也唱起歌来答谢:

风情山寨

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的这一年春天来的特别早,也特别有春天的情趣、朝气和鲜活,这是搓蓓看到寨子周围的那棵光秃秃的麻栗树上抽出第一枝嫩芽的时候就感觉到的,但她被那辆四面进灰的铁壳吉普车和县妇联主席明露、曹副乡长等送到曼卡寨子边,又一起提着或背着行李和其他生活用具走进一座山包包上的曼卡寨的时候,虽然看到又弯又陡的小路边也有青青的小草,各种杂木树枝头抽出嫩嫩的新绿,间或开着各种的野花,小鸟欢唱的歌声悦耳甜润,流动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

青春的《民族文学》

今天,我们的《民族文学》20岁了,这是青春,是蓬勃,是朝气,是向上的年龄,也是走向成熟的年龄。记得1980年7月,我们出席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会议聚集首都,探讨如何繁荣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形成共识,要求创办全国性的民族文学刊物。1981年1月,我们就拿到了溢着油墨清香和具有浓郁民族特色、时代气息的《民族文学》。当时,我抚摸着这本崭新的刊物,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感到这是党和国家对我们少数民族的关怀,是对我们少数民族作家的厚爱,我似乎听到了大地上春水潺潺的流动,春草拨节向上的呢喃细语,我们少数民族作家有了自己的刊物。

甜笋女

一这天是星期天,不用到学校读书,可然露比平常起得更早。她为了不惊醒一旁的阿妈,轻轻地先欠起半边身,用一只手撑着地起床后。也不开灯不烧火,捏亮那只光线桔黄微弱的小电筒,去给楼下的那头半大的小猪喂了食,给鸡留下包谷籽,洗洗手,就着酸菜吃了冷饭,就提起一只背萝,把一只装着衣服的塑料袋,还有锄头、砍刀等放进萝里,想想,又把挂在墙上的书包取下来,放进塑料袋里装进背箩,反手放到背上背着踮起脚尖往外走。阿布(女儿),你这么早要去哪儿啊?

山寨轶事《半边户》续集

一半边户们实行轮流放牧,这天就轮到搓蓓了。马图半夜粮,牛争露水草。一早,搓蓓就领着儿子然甲从罗朵大婶、明处阿妈等家把半边户的牛放出来,让然甲骑到自家那条温顺的母牛背上离开寨子朝东走去。她知道,离寨子十多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洼子,洼子四季阴凉潮湿,四季交替地长着牛群喜欢吃的各种草料,是一个理想的牧场。但因远而其他人很少把牛赶到那里去放。搓蓓觉得略远一点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早去晚回,能让牛群吃饱就行,几次轮着自己放牧,她都把牛赶到那山洼子去。

半边户

一秋天,满坡满洼的稻谷、苞米等庄稼成熟了,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黄毯子,缀在绿茵茵的山野中,闪闪生辉,又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逗人的山风飘来掠去,忙忙欢欢地传送着稻香,也逗得山里的哈尼人心里痒痒——是呀,一年辛苦劳作就要收获了,这是收回一年间播撒出去的汗水,一年积攒的希望。

情韵

引子晨色未明的一天早晨。一个边远的,茫茫林海间的哈尼山寨里,从四十多间尖顶巨石般的竹楼里,先先后后地透出了一缕缕的火光,闪闪烁烁的,像一道道耀眼的电光。一声声鸡啼,也时断时续地响着,呼唤着东方天际的太阳。天朦胧,地朦胧,山寨也在朦朦胧胧的晨色中。这时,从村东的一间竹楼里传出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婴啼,接着又是一声接一声,哭声划破黎明的寂静,朦胧的山寨沸腾了,村里"吱咕吱咕"地响起了推开竹笆门的声音,人们打起火把,纷纷来到阳台,倾听哭声来自何家,询问谁家又添了人丁。这鲜黄明亮的火把。

首户

一风风光光地送走出嫁的散娜没有多久,山里短暂的冬天就匆匆来临,又将匆匆过去了。万木枝头,冒出了雀儿嘴似的芽苞,凄凄黄草根也吐出了新绿,寂静了一个季节的山活了、树活了、水活了、空气活了,山里的人也活泛了。天下地上,万物复苏,山里人忙忙欢欢的春耕时节要到了。俗话说:农忙、农忙,从早忙到晚,脚忙、手忙、心忙。

阿妈地

地,在哈尼语中是小的意思,阿妈地就是小阿妈,小阿妈通常是子女对自己继母的称呼,被称为阿妈地的妇女往往都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一般人都不想去当阿妈地,去养别人生的孩子。然而还是有人因各种原因得去当的,巴莫寨的若耶就是其中的一个。

忏悔

一山上的太阳出得早,落得晚。山上的月亮升得快,落得慢。这是我山洼的村寨里人们共同的感觉。爬到我山洼的村寨后面的山顶,早上能看到太阳升,夜晚能看到月亮出。太阳出来时红彤彤的,圆圆的,像一面金灿灿的圆镜;月亮升起时白白的,圆圆的,像一个白净净的银盘。

解读西双版纳

我生于西双版纳,生活于西双版纳,从刚晓事就解读神州的这块天然绿宝石,应该说对她十分的熟悉和知晓了。可我越解读越解读不透她的神奇、美丽,解读不透她的干般风情,万种神韵。我解读我们西双版纳的干山之势,其远看似欲飞欲走的珍奇鸟兽,又象飘浮的绿彩浓云,欲动而不动.似走又不走。绿荫间奇花异卉争相斗艳,风清舞蝶,花香鸟唱如蜜语甜歌,显示着山林自然、广阔、清丽,拙朴,粗犷的天作之美和千百年来的万种风情。林中,千百条汩汩溪水,晶莹透亮,宛如从山体里流出来的乳汁,映着天光山色,绿颜花容,奏着和谐的自然乐章,让我解读到其美妙,触摸到大自然生命的律动,感受到我们西双版纳各族人民把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对生活的追求,奋斗、感悟,把自己独特的审美意识和情趣,把涓涓溪流中的那份灵气和印在他们心中的云色天光。

女儿山

这是一篇不落俗套、情韵悠悠的小说。在边远的僾尼山寨有个天真纯情的小女孩,每当鲜嫩嫩、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她就企盼阿妈从女儿山回来……然而,有一天,奶奶为她编织的这个美丽的童话被粉碎了,那悲剧的结局令人震撼,更催人警醒:人们呵,要珍爱生命,拒绝毒品!作品之所以有如此艺术魅力,很大程度上得力于叙述视角的得当选择和抒情氛围的着力营造,故而值得张扬。

死后清白

南罗寨西头,离寨子约六七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包,山包包上有一棵高高的苦楝树。苦楝树与四周大小不一,名目繁多的杂树并无多少奇特之处,只是杈更多枝更密,密密匝匝地在空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秋末的苦楝树,枝头上光秃秃的看不见几片叶子,看不出一点生机,只是它突兀孤傲地挺立在山包上,树下长满了凄凄的枯草。据寨子里一个百岁的阿渡说,从他记事起,这棵树就有这么高,这么大了。年复一年,它总象寡言的世纪老人,默默地挺立着,春天发芽抽叶,夏天开花结果,秋天,落叶,冬天,顶着一树成熟的圆圆的黄果。它就这样分明着四季,也这样延长着生命的年轮。

山月

今晚月儿明,今晚风儿高,寨子里的姑娘伙子相约着要去跳歌。本来,年轻人这样相约着跳歌是一桩平常事,是一种娱乐和社交活动,也是一种相互交流感情的机会,没有多少可考虑的。可山月一直拿不定主意,自己去还是不去?傍晚从地里收工归来的路上,她就想:今晚我去了跟谁跳歌,对歌?是罗门,还是佐克?要是佐克不来呢?吃晚饭的时候,她也是细嚼慢咽的,好像嚼的是一把没有壳的山谷,要咽下去的是生涩涩的一把青橄榄。阿妈见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知道二十一岁的女儿已经有了一桩很大的心事,就嗔意地问:"月亮领着女儿出来已经老半天了,跳歌场上也已经响起了舞步,你那些伙伴的歌声已经逗得树上的叶子也耐不住寂寞了,你怎么还在嚼沙子似的磨着牙齿?

没有太阳的山林

一"哒歌咚,哒歌咚……"沉闷,单调的木碓声,一声接一声,从迷朦朦的山寨里传出来,象一支哀哀的古歌,轻一声、重一声地响着。踩木碓舂米的是只有十二岁的爱尼阿利(男孩)若戈,他点燃放在碓窝前的松明火把,被黎明时的山风吹得轻轻摇晃着,映出他微黑的、清瘦的脸和沉郁的眼睛。他的眼睛也象这黎明时的晨空一样迷迷朦朦,迷朦的眼里闪着一滴发亮的泪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