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到海

上午八点二十分,昌远整装出门:通勤的电脑包斜挎在背后,左手拎着一串钥匙,右手提着一袋顺路要扔的生活垃圾。此刻尽管已经吃过早饭,牛奶和面包不十分融洽地充填在他胃里,但他算不上真正的清醒,人仿佛是在一种睡梦的延续状态里自动化地处理一切,分毫不差却又全无印象,身体摒弃大脑,脚自主地穿进鞋子,踏两下调整脚后跟的位置,手臂跟进,拧锁,握住门把手,向左旋转的同时往外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陌生浓烈的气味纷拥而来,稠密如一汪看不见的流沙,迅疾地注入逐渐张开的门缝。

犹如故人归

接到噩耗的时候，奶奶已经被火化了，因为是夏天。而我正在深山老林里进行野外考察，手机没有信号。后来我总忍不住回想，当我和同学们兴致勃勃地研究一株草药的形态时，奶奶正在急救室里和死神搏斗。还记得我回到山外的小镇上接到二婶不冷不热的电话时，手里正拿着一株自己采来的当归。

何当重相见

在我从医好几年接触的病人里，任晓晴是最古怪的一个。 她到我诊室里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她穿着灰色的衣裤，瘦伶伶的，显得～双眼睛大得可怕，直愣愣地盯着人看。她轻轻地走进来，像一片灰云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