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1这天,陈飞虎到杜鹃谷避暑。陈飞虎是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拥有几十亿个人资产。资产对他已失去了吸引力。但他仍在扩张,他像要买下整个地球。他买下地球的目的不在地球,他想拥有统治地球的权力。他的集团像个帝国,他就是帝国的元首。集团公司总部在市中心。距离市中心四十公里的西部山区杜鹃谷有他的一座生物制药厂。药厂的原料取自杜鹃谷养植的蛇胆。厂区内建了一幢白宫。

赌徒

我常抱怨母亲对阿梅的溺爱。我抱怨时母亲心里很难受。倒是父亲,说:"这样的人不如死了干净!"母亲说:"你们没有做过女人,不会明白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二十八岁那年,我还扇过她两个耳光,想起来真为她可怜。"我与阿梅相差九岁,理应呵护她,但小时候也没少吃我的拳头。有一回,阿梅拿着木梳追赶小妹,然后一只臂膀挽住小妹的头,另只手使劲地耙小妹的头。小妹"哇哇"大哭。我跑过去看,小妹头皮呈一道道白色的齿痕,有几处像要渗血啦。我揍了阿梅一顿。阿梅上小学时,把我藏着的几本邮集翻了出来。我发现时邮票粘在她床边的墙上,还充着我笑:"哥,你觉得怎样?"我望着文革时期的纪念邮票,粘在粗糙不平的水泥墙上,痛苦地咬着牙,我就揍了她一顿。我问她还有几本邮集在哪儿?她说送人了。我说送谁了?她说送同学了。我说哪个同学?她说阿娟。

不哭

不哭是妈妈对她的昵称。不哭生下来哭劲大,遇到不顺心、不开心、不称心的事,她会像某根神经搭错了,一哭就是半天;哭的模样像要哭上三天三夜,而且还在地上打着滚哭。上小学后她懂事了,几乎不哭。她回家帮妈妈做家务。爹妈只有她一个女儿,宠她。但隔壁的阿姨有精神病,第一个姨爹丢下三岁表弟走了。阿姨犯病时,不哭的爹妈要照看表弟,还要照看阿姨。这自然苦了不哭。阿姨病好了,隔了两年又找了个新姨爹,生了二表弟。

麦芒

1麦芒听到这可怕的声音忐忑不安,她用惊惧的目光望着爸爸。"爸,是他们来了吗?""别怕,没事的!"声音由远而近,先是吉普车开进操场的声音,然后,是皮靴踩踏地板的"咯吱咯吱"声。仿佛要把地板踩穿一样。麦芒打了个寒噤。声音越来越响亮,到了门外戛然而止。麦芒停止了呼吸。爸爸走了出去。麦芒坐在厅堂后面,想象着日本人的模样:个子矮小,唇上有一撮可怕的胡须;一脸横肉,杀气腾腾!

对门

1退休后,杨采莲习惯把脸贴在门上,右眼对着猫耳眼偷窥对门的动静。老伴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给他送些礼嘛。"采莲的脸依然贴在门上,左手伸向背后,做出鸭掌在水中划动的样子。"老头子,快过来!"她低声叫道。老伴没反应,采莲回头,赶紧过来将老伴拉了起来。采莲生怕老伴没看见,那人就进了对门。老伴模仿采莲的样子,摘下老花镜,对准猫耳眼朝里张望。他啥也没说,回到沙发上,戴上老花镜又看报了。采莲只好自己看。右眼累了,换左眼。她看到风流潇洒的郭团长,在灯光下西装笔挺,里边是花衬衫红领带。他左手拎着一只精致的礼品袋,采莲看出来了,那是雅诗兰黛化妆品,采莲曾经用过一段时间。郭团长站在门外原地踱步,等着有人来开门。

战友

1秋天了。昨天还暖洋洋的,今天就阵阵寒意了。春节得病以来,孙浩就躺在病床上。他得的是一种叫"重症肌无力"的病,连说话都不能了,靠吸管维持生命。妻子下班回来,在和护理阿姨说话。妻子问了一天的情况,阿姨说,孙书记的心情不好,有些波动。妻子高声地骂了几句,都这样了,想不开有什么用。孙浩知道妻子是想让他听见。刚得病的时候。

洋房

1孙淑雅住进蓝海别墅,正要享受花园洋房美好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什么,刚住进两个月,老伴纪玉波却发生了一次意外。照例蓝海别墅前面是湖,后面是山,有山有水,风水是第一流的。现在,孙淑雅却忧虑重重,思考着要不要搬出这套她倾其一生积蓄买的花园洋房。

油漆工

1恐惧不是杀害那一刻,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杀害。蔻时时感到总有一天他要被人谋财害命。那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年,随着蔻财富的不断积累,这种恐惧感与日俱增。十六年前他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喜欢陌生,陌生让他安心。他身边带着四万元人民币,他总结经验,艰苦创业。

除夕夜

1大年三十,丝雨在卧室里依窗而立。这是丝雨的新家,三房两厅,一百五十平方米。丝雨拥有这间宽敞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