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西方“伦理学”的翻译

清末日本学者将“ethics”翻译为“伦理学”。而在更早的晚明,西方伦理学已经传入中国,分别以“厄第加”、义理之学、义礼之学、修齐治平之学的面貌呈现。晚明西方“厄第加”(ethica)化之为东方面孔的“修齐治平之学”,内容包含个人、家庭和政治三个方面。就形式上来讲,“厄第加”与修治之学的等价关系对于认识西方伦理学在中国的传播史是一个补充。就内容来说,“厄第加”以修齐治平为纲目,在理学的文化环境中得到继承与更新。这两者的结合是西学与理学的一种内在融合,它们皆注重实用性,且追求的目标在外部表现层面具有一致性。

“正义”之下的契约

晚明汉语西学文本《修身西学》的第十卷第四章《论义德功务》脱胎于17世纪耶稣会神学家莱修斯的《论正义》一书。中西融合之后的义德,一方面体现在契约双方应遵守自愿、公平的原则,另一方面肯定并保障契约双方的合宜之利。而"义德"在儒学体系中,除道义之外,常被用于警惕和对抗"利"的存在。在晚明民间契约已形成常例的状况下,未见儒学之"义"对契约进行系统规范的阐释。儒学在以道德指导经济活动这一现实层面的缺席,为西方契约论在中国的传播提供了空间。同时,西方伦理学中的"正义"东渐也更新了儒学之"义"。

《治平西学》:晚明西方政治伦理学东渐的范本

目前在西学东渐研究领域普遍认为晚明来华的耶稣会士高一志的《治平西学》是政治哲学性质的著作,也是亚里士多德-阿奎那政治思想在中国的传播。本文认为该书采用欧洲'君主明鉴'(mirror of princes)的写作方式,非纯粹政治哲学的著作,更侧重于君主道德在政治中的作用;该书可能参考过16世纪晚期耶稣会士拉明和马睿那的著作。这一时期欧洲耶稣会神学家为反对马基雅维利非道德政治而重申政治的道德维度,为高一志试图在晚明环境下谈论西方政治预备了基础。

从诚意到修身:高一志《修身西学》中的儒耶融合

明末清初西学东渐过程中,中西思想的结合是值得思考的问题。二者是如何结合的,是简单拼凑抑或是互为包含?本文试图选择"诚意"这一关键概念来回答以上问题。"诚意"一词最早见于《礼记·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唐朝孔颖达在郑玄注的基础上为《礼记·大学》注疏,特别突出诚意的重要性。~①南宋朱熹也认为,"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②"明代王阳明同样认为,"《大学》之要,诚意而已"③。而明代晚期耶稣会传教士高一志(Alfonso Vagnone,1568-1640)所著《修身西学》④也指出,意为修身之本,"东西圣贤,胥先诚意"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