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风流韵事

我的母亲是童养媳,她大概五六岁时来到我爷爷家。被我外婆领着,朝爷爷奶奶磕了个头,趁我妈到一边去玩耍的时候,外婆一抽身就走掉了。那几天,我姆妈哭叫着到处找外婆,几天几夜都不肯吃东西。其惨状,类似于今天的被拐卖儿童。从此,她在夫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十五岁时,母亲与父亲圆了房,同年底生下了我。

19床

至今,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何方人氏。只知道她是专做白事生意的。就是,批发丧家回赠客人的洗漱包的。当面,我称她美女,背后则跟着护士一样地叫她19床。那天,我们正在医院走廊上,就听见有人在唱歌,妈妈的吻,甜蜜的吻……朱晓琳的歌,甜甜的,糯糯的,缠绵悱恻,如一缕和煦的春风,迎面拂来。我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忙引颈四顾,对呀,没错呀,这不就是在病房里吗?是一个陪护在唱。

干塘

就在十几年前,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都还有这样的街道。上横街,说它是街道,倒不如说它是马路。它远离闹市中心,又没什么店铺,除了居委会、派出所、学校外,简陋得就跟马路一般。但它又并非是一字横开,而是上下对应的意思。走到十字路口,是小西门——原来的旧城门,小西门的对面,就称下横街了。据说,上横街原来就在城墙底下,原来是属于城外;后来,城墙拆掉了。

母亲今年九十三

老四,老四,你快来看哪,你老娘又不行了!万妹像被火烫了似地叫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把在地上玩耍的孙子蝈蝈,都吓着了。老四闻声,慌慌张张跑过来,一看,见母亲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急得姆妈、姆妈地叫,见没有反应,赶忙又低下头,侧耳在母亲嘴前探听鼻息,丝丝缕缕,像轻烟,又像弱柳扶风一般,一丝气息拂过脸面,

老娘今年九十三

老四,老四,你快来看哪,你老娘又不行了!万妹像被火烫了似地叫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把在地上玩耍的孙子蝈蝈都吓着了。老四闻声,慌慌张张跑过来一看,见母亲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急得姆妈、姆妈地叫,见没有反应,赶忙又低下头。

我是马田

一上班,有人就听见郎厂长在骂马田,你是一头猪啊!连一条狗都看不住!你是干么吃的?稻草人呀!把你摆在咯里是吓鸟的是吧,好看的哦!——你看看你咯副死样子!

紫河车

来来,抽我的!土狗掏出烟,一屋子的人,他一个个地散,轮到钩子时,他只瞟了钩子一眼,就想笑,抿紧嘴才把烟递过去。钩子接过来,二指夹着,啪!打燃火,瘪起肚子,深吸一口,直到锁骨都露出来了,才睁开眼,噗——!长吐出一口烟,咂嘴道,好烟!那样子,好像在吸溜毒。

请讲普通话

湖南人讲普通话太不容易,为了讲好一口普通话,两代人都作出了努力,然而。

脱敏

从医院回来后,扉心扔下药,就急忙钻进浴室,放开水,上上下下地洗,里里外外地换。换下的衣服用盆泡着,不搅,用手搓。天亮看不惯,嘴上却又奈何不得,只得倒出药,端着水,送到她嘴边,扉心伸着沾满泡沫的手,张开嘴,一仰头,咕噜一声吞下去,照旧搓衣服。天亮就去了单位,处理了几件工作,又拐到江边菜市场,在肉摊边转来转去,东挑西拣的,买了几斤肉呀排骨什么的。

和记草鞋

白雪皑皑,天寒地冻,路上到处结着冰,行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像是走在钢丝上。走着走着就有人叭地摔个仰八叉,有的磕了头,有的肿着脸。屋檐下,树枝上四处挂着冰柱,所有的房屋都门窗紧闭,有的甚至拉上了窗帘,惟有机务段大门旁的报刊店高拉着卷闸门。

请你相信我

李正走在半路上,接到吴莉一个电话,极急切地说,李主任,我想请你帮个忙!李正说,你讲!吴莉就说,我想找你借一万块钱!李正一怔,就问,借钱干什么?吴莉焦急地说,是这样。我把家里的钱买码输掉了,现在我老娘要转院去省医学院。

珍藏

你认识江山吗?你知道江山住在哪里吗?在古玩商店,在旧货市场,在文物交易所,纪成遇熟人就问,见朋友就打听。问的多了,消息便慢慢传了出去有人就纷纷找到纪成,悄悄问,江山手里收藏有字画?纪成摇头。有瓷?纪成又摇头。那就是玉器?纪成还是摇头。那一定是钱币了!纪成说,都不是!那是什么?纪成说,我也还不晓得!那人气歪了嘴脸,骂了句。你硬是有点宝吧!就愤愤地走了。

关于《干塘》(创作谈)

今年端午节前,我回老家看望母亲,在闲聊中,母亲与我说起搬走的肖伯伯,说是当初拆迁走的时候,就是万般的无奈,恋恋不舍地不想搬,总觉得落下了一样东西,他老是忘不了这条街,隔不了几天,就要由丫头陪着,回来看看,走走,与母亲她们聊聊,隔不了一两天就要来一次电话。

牌楼街记忆

牌楼街是条老街巷了。街口热闹嘈杂,小摊小贩多。住这里的大多是市井人物,底层人物,是所谓的引车卖浆者流。它因街口的一座功德牌坊而得名,可惜我们都没见过,在拆城墙的那一年被一起拆掉了。听说有人又想恢复重建,但老牌的杨氏面馆、小金陵饭店、回春堂中药房还在。街上的包子铺、剃头铺、南杂店、煤站、酱菜店、酒肆、茶馆,大都还是原址原貌,包括后来建的派出所、居委会、学校、粮店、饮食店大都还完好无损,却旧得不像样了。

闲人趣事

飞车黄飞车黄就姓黄,叫黄飚。他跟我一起爬苏仙岭有十多年了。苏仙岭山高林密,草木葱茏,曲径通幽。山上有庙宇,道观,香火鼎盛时,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是仅有的几个佛、道共一山的地方,也是人们休闲避暑的好去处。因为就挨在城边,离家近,这里就成了小城人晨练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