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散

很小的时候,我被寄养在农村奶奶家。村子后面有间破屋,住着一个老人。那附近是一片坟地,平日里没什么人去,只有偶尔去上坟的人。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来的,就住在里面了。老人面容黑瘦,皱纹很多,沟壑横深,却很和善。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走路有点颤巍巍的。她穿得很朴素,冬天就一身灰棉袄,夏天则是灰褂子青裤子。村里人并不确切知道她的来历,很少跟她来往,她也从不主动结交人。

就像消失在水中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以前我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姥姥在睡梦中猝然而逝,看起来很安详。晨光大亮,窗明几净,护工阿姨一早发现的时候,已连送去医院的必要都没有。她死于突发性脑溢血,没有痛苦,听母亲的描述,那样子仿佛还在梦中,下一秒就要醒来。那时候我滞留在广州参加一场求职面试,三轮面试,层层筛选,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后来见到她,是在一座灵堂,照片挂得很高,她微笑着,仿佛在遥远的地方。我的心里忽然破了一个洞,像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幵,大风无休无止地刮进来。原本很多不以为意的事情,忽然就变得很在意,比如没能陪伴的晨昏,没有关怀的问候,没来得及出口的道别。

年少时最好的江湖

在我心目中,没什么挽联悼词配得上他,大抵唯有他自己可堪匹敌,可以一叙。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怎么好像是早就写好的结语呢?金庸走了。查良镛老先生走了。如此突然,突然得令人难以置信。在我的认知里,他不断在各方哗众取宠的媒体口中'被去世',然而一直硬朗地在谣言里活下去。我总觉得,他会一直这样,一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而这次,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