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我是不长于此道的。要做好这个在我看来实在是世上最困难的事情之一，这点或许连你也会有同感吧。而此蒯呢，我们却生硬不自然地兀立在站台上，而嵌在车厢窗框中的则是我们友人的面孔；但那副面孔我们仿佛并不认识——它尽量讨人喜欢，但却属于一个陌生人，一个殷勤的陌生人，尴尬的陌生人。“一切东西全都带好了吗？”我们中的一位带头打破沉默。“是的，全都带好了。”我们的朋友答道，并偷决地点了点头。“全都带好了。”他口不应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更显得头脑里空空。“你的午饭就要在火车上吃了。”我对他道，虽然这种预言早已不止一次有人讲过。“啊，是的。”他表示一点不错。他又接着冒出一句，“这趟列车在利物浦以前一直不停。”他这句话我们听了都很诧异。我们互递了个眼色。“这车在克鲁也不停吗？”我们中的一个问道。“不停。”答话简短。甚至微露不豫之色。接着是一个不短的沉默。我们中的一位这时又向那车中人点了下头。勉强凑笑道“好哇!”那点头，那凑笑，以及那奠名其妙的单独一个“好畦”，客人也都一一照做了一遍，以示答谢。接着的一段沉寂便主要靠我们的一位用咳嗽来打破了。那咳嗽当然是假的，但也有用，帮助人挨过一段时间。这日寸站台上的乱哄还没消停下来。看来列车一时还开不走。所以那解除一主客两方面的解除——还得再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