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小说:作为研究存在的艺术

长期以来,作为西方文学史上重要文学现象的乌托邦文学,尤其是乌托邦及反乌托邦小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这种情况在中国尤其为甚。这在一定程度上既遮蔽了我们对西方文学史整体景观的了解与鉴赏,也阻隔了我们获得有价值的文学思想资源的可能性。作为研究存在的亚小说文类,乌托邦小说及反乌托邦小说能为我们走近存在,走近人自身的生存境遇,反思我们的文学观,进而重写文学史提供独特视角。

失败的追寻:乔治·奥威尔的《1984年》解读

乔治·奥威尔的《1984年》是一部结束西方传统乌托邦小说的反乌托邦小说。主人公温斯顿对“真正的人的生活”的追寻与幻灭过程体现出奥威尔对传统乌托邦小说叙事模式的颠覆,籍此可以说《1984年》是反人文主义对人文主义的突破,是反乌托邦对乌托邦的解构。

反乌托邦小说之“反”的二重性论略

反乌托邦小说之“反”具有鲜明的“反—乌托邦”与“反—现代性”的二重性。反乌托邦小说对乌托邦和现代性之“反”,从根本上是一种批判性反思而不是简单、绝对的否定。反乌托邦小说潜在的核心命意既是乌托邦的,也是现代性的,它追求的是更“好”的乌托邦和更“合理”的现代性。它以“反方案”的方式表达着人们对于未来的筹划,是人类乌托邦精神的另类形象表达。

论反乌托邦小说中的反极权主义主题——以《世界的词语是森林》为例

美国作家厄秀拉·勒奎恩的代表作《世界的词语是森林》讲述了被视为“属下”的艾斯珊人如何反抗地球人殖民入侵,保存自身森林文化,最终与地球人共建生态文明的艰难历程,揭露了现代西方社会存在的政治、经济和科技等层面的弊端。艾斯珊人从最初沉默的“属下”,到武力反抗,再到逐渐获得了自我意识、声音、意愿和主体性。这个过程是艾斯珊人与地球人和平协商的过程,也是艾斯珊人探寻有效发声策略的过程。在与地球文明的冲突与融合中,艾斯珊人达成了对两种文明关系的深刻反思和重构,形成了可持续发展的、与地球文明和谐共处的“森林文明”。勒奎恩通过该小说表达了自己对于建构理想的乌托邦社会中的生态、人性和文化的理性思考,试图找到一个平等、和谐、多样、包容的理想社会状态。

威尔斯现代科技乌托邦的价值与困境

在国内乌托邦研究与威尔斯研究领域中,对威尔斯的乌托邦小说的研究都处于空白、缺失状态。然而威尔斯为数众多的科幻乌托邦小说,对现代乌托邦文学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承前启后之功——它是真正以科技为武装、以世界国家为形式,实现了对古老乌托邦理想的现代化更新的先锋,自其以后的乌托邦文学图景,方才从封闭一隅的古典乌托邦过渡到了全球性的科技乌托邦/反乌托邦;而它对后世乌托邦乃至反乌托邦小说的影响都是直接而明显的。但威尔斯式的科技乌托邦虽然对人类未来生活发展的可能性有所洞见,由于其对于一元化至善理念的终极性追求,仍然难以逃脱静态的、专制的乌托邦模式的窠臼。

晚清小说“反西方—超西方”的乌托邦想象

清末民初转型时代是乌托邦主义流行的时代。中国文学建构了一个独特的儒家乌托邦世界。这是一个反西方,也是超西方的乌托邦世界。从康有为到梁启超再到吴趼人,这是一个从外在冲突走向内在超越的历史进程。由最初的外来文明输入引发的文明冲突论,到最终反本溯源,依赖传统天理世界观指出的路径,以内心的良知唤醒"内在超越",晚清文人试图在东方和西方之外建构出儒家普世的"文明境界",为后人指出一条文化保守主义者道德救世主义道路。

反乌托邦文学——对近代理性主义的质疑

乌托邦文学与理性主义哲学关系十分密切,对理性世界的追求是乌托邦文学的主题。由于近代理性主义走向极端,而兴起了反乌托邦文学,它是对以科学、理性为基石的乌托邦的质疑,人类试图借助理性与科技走向绝对超越的"乌托邦",但结果却沦为理性的奴隶,近代理性对"绝对"的追求必然导致混乱和毁灭。然而,反乌托邦文学反对近代理性主义,并不是对理性主义的全盘否定和反叛,只是在批判前人基础上不断推进对事物的真理性认识的过程。据此,反乌托邦文学的盛行可以说是对于新理性哲学的呼唤,预示着理性主义的进一步发展。

质疑与批判:格非小说的反乌托邦叙事

"乌托邦"本身就包含了两种意思,一种意思是人们理想中的美好家园,另一种意思是空想的不存在的国家。从《山河入梦》最后一章起,格非就开始质疑表面上看起来可以称之为"乌托邦"的花家舍人民公社。政治层面的不平等和不自由、生活层面的不美好等,都是格非创作的着眼点。继而,在《春尽江南》中,当格非看到黑暗肮脏、混乱不堪的社会现实,便把乌托邦梦想埋进了内心深处,从各个方面对欲望乌托邦和社会乌托邦展开了无情的批判。这些包含着浓郁的反面乌托邦思想的叙述,可以称之为"反乌托邦叙事"。联系西方反乌托邦作家,与其经典反乌托邦小说进行对比,可以发现,虽然他们选取的时间段不同、批判的着眼点不同,但从更深层面来看,二者的创作目的是相同的,无非是想告诉人们——乌托邦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实现的。

反乌托邦视野中的《猫城记》

在20世纪绵延甚久的革命乌托邦视域里,老舍的长篇小说《猫城记》是一个"异薮"。迥异于同时代左翼革命乌托邦如火如荼的激情想象,老舍以"归来者"身份展开的《猫城记》显示出客观、冷峻而不失讽喻的反乌托邦叙事风范。而有关暴力人性的想象性叙事更豁显批判的锋芒,以及预知未来的思想穿透力。

生存或者毁灭——索罗金《暴风雪》中的反乌托邦思想

俄罗斯作家索罗金的《暴风雪》是一部后现代主义作品,其中充满了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众多元素。它的一个不可忽略的亮点是表现出了强烈的反乌托邦思想倾向。作者借由各种奇妙地细节和后现代主义的写作方法在作品中创造出了一个未来的混乱时空,呈现了人类的种种恶行,展示了高度的物质文明下人类精神文明缺失的危机,启示读者对人类的生存与毁灭作出思考。

生态批评视野中《流浪地球》的文明反思

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不仅是一场关乎所有人的公共卫生事件,更是长期累积的生态危机对人类的一次预警,在引起巨大恐慌的同时,迫使人类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人与物种间的关系,反思人类中心主义伦理观的存在。科幻电影《流浪地球》真实再现了生态逐渐破碎之后的末日图景,以混乱停滞的恶托邦“地下城”为载体想象未来文明形态,反思现代性梦魇下工具理性对自然界的统治及对正常生态伦理的侵害,宏大的视觉奇观在增添艺术张力的同时加深了影片所蕴含的现实批判精神。为摆脱生态危机、抵抗科技异化、破解人与人情感疏离等困境,人类应自觉成为希望的主体,肩负重任重塑自然观,创造个体与自然和谐共存的诗意家园。

文明人的“野蛮”与野蛮人的“文明”——试析《远方有个女儿国》的反乌托邦叙事

《远方有个女儿国》以爱情为引、文化审判为主,讲述了现代文明与摩梭族文明在两个男女青年身上对撞与融合的故事。现代文明要求一种规范式伦理秩序,当这种秩序在革命政治理想的强势之下被主动地推行,以期实现社会价值体系的一致时,必然受到了"异域"文明的冲击、抵制与反抗。小说中摩梭女儿国的自由生活与自在生存实现了对这种秩序的消解,而政治理想乌托邦的破灭也恰恰证明了反乌托邦叙事下的"文明"图景。

卡尔·波普尔的反乌托邦思想批判

进入20世纪以后,反乌托邦思想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卡尔.波普尔对乌托邦思想的批判尤其激烈。他认为:乌托邦工程的哲学基础和立足点是站不住脚的"本质主义",它蕴涵着通往极权主义的危险因素。卡尔·波普尔对乌托邦思想的批判存在诸多问题,他对乌托邦思想也存在一些误会。事实上,卡尔·波普尔仅仅是对极权主义进行批判而已,它并不能构成人们去反对乌托邦的充分理由。甚至,在他的思想里,依然存有着浓厚的乌托邦色彩。

作为“反乌托邦小说”的《撒旦探戈》及其美学

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的《撒旦探戈》是一部复杂而充满多义性的小说,表现出了欺骗、欲望、覆灭等多重主题。文章从生命政治、隐喻及象征、小说叙事学等多个层面入手,全面阐释作为“反乌托邦小说”的《撒旦探戈》及其美学。研究认为:小说中骗与被骗呈现出的是作为“赤裸生命”的存在方式;“医生”既是“赤裸生命”之一又是小说的叙事者,具有双重功能;小说中的隐喻和象征为小说提供了丰富性。

早期反乌托邦小说的人性异化问题反思

早期反乌托邦小说已经形成了现代性反思与批判的创作主题,关于人性异化问题的反思即是其反思批判的主要维度之一。早期反乌托邦小说表达了对于由科学技术的僭越、科学伦理的矛盾以及西方现代政治所导致的人性异化问题的关切,描述了多幅人类异化、退化、疯狂而渐趋灭亡的恐怖图景,并引领了20世纪反乌托邦小说在现代性批判向度上的进一步拓展和深化。

20世纪末俄罗斯文学的新概念形态

20世纪末的俄罗斯文学有别于传统的俄罗斯文学和苏联文学,它的创作主流反映当今俄罗斯正统的意识形态的变化,文化价值取向的移位,反映着俄罗斯民众在特定时期下所产生的痛思历史伤疤的反乌托邦意识、家园衰败中寻找精神寄托的宗教情节以及以消极态度对待生活的及时行乐的幸福观等新概念形态。

反乌托邦视野中的《猫城记》

在20世纪绵延甚久的革命乌托邦视域里,老舍的长篇小说《猫城记》是一个"异薮"。迥异于同时代左翼革命乌托邦如火如荼的激情想象,老舍以"归来者"身份展开的《猫城记》显示出客观、冷峻而不失讽喻的反乌托邦叙事风范。而有关暴力人性的想象性叙事更豁显批判的锋芒,以及预知未来的思想穿透力。

反乌托邦与解乌托邦——《白银时代》与《1984》的比较研究

一直以来,王小波的小说《白银时代》被认为受到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影响,人们把其和《1984》一并归入反乌托邦文学的范畴。事实上,通过比较分析,我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误会,在对乌托邦文学的悖反上,两者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异。

《使女的故事》:身体、权力与“风景”

在《使女的故事》中,阿特伍德描述政权、神权和父权关系下女性的空间境遇,以及使女身体客体化、自然化和风景化现象,目的是要表达作者对美国历史、文化问题的反思.风景化的使女身体影射海湾殖民地时期非教徒的命运,基列寥寥无几的“自然风景”则讽喻19世纪美国文学中“自然”“风景”书写。阿特伍德通过基列国家生态恶化及皮艾索托教授发言表明,19世纪美国作家笔下的“自然”“风景”是浪漫想象和民族意识的综合体,本质上与美国学者所谓“自然民族”一样,都是为了打造文化认同而采取的民族主义修辞。

论反乌托邦小说《野猫精》的陌生化叙事策略

《野猫精》是俄罗斯现代文学史上一部成功的反乌托邦作品,它全方位展示了俄罗斯在大爆炸之后的社会全景图。这部作品在叙事视角和叙事手法方面通过多视角、多人称的不断变换,借助碎片化、下定义、回避固有名称、修辞表现手法等叙事方法演绎了文本形式的文学性魅力,可谓是陌生化理论特征的文本实践与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