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摄命》人物关系辨析

清华简《摄命》是近年发现的一篇重要的书类命体文献,记载了周王册命伯摄管理狱讼事务的有关内容。对于篇中的周王,学界主要有穆王和孝王两种不同意见。据《书序》《史记》可知,伯冏被穆王册命为太仆之长,其职事与伯摄主管刑狱相异,也不具备伯摄的王子身份,因而伯臩非伯摄之讹误,《摄命》亦非早已失传的古文《尚书·冏命》。《摄命》篇中时王与伯摄为叔侄关系,且为时王身后的王位继承人。这种情况通过细考传世文献发现,只有孝王为懿王之弟,夷王爕为懿王太子,孝王与夷王为叔侄关系以相承王位的事实,才能与之吻合。是可证明《伯摄》篇中的王为孝王,册命对象伯摄即夷王燮。孝王弟及王位,虽与周人嫡长子继统法相违忤,但有利于应对当时复杂的政治局面,因此得到王室贵族认可,并未造成影响国家安定的社会震荡。嫡长子继统法通过自然法则选定王位继承人,有着种种不可克服的弊端。只有近代民主国家的建立,才能真正兴利除弊,使国家走向长治久安。

从《周礼·太仆》看清华简《摄命》

《周礼》所载太仆职事,主要包括正王之服位、赞王礼事、出入王之大命及掌诸侯之复逆等四个方面,其中包含有针对民间申冤这一特殊情况而制定的路鼓制度等。清华简《摄命》中摄的主要职事,亦包含出入王命、排解民间冤苦与处理周王的礼仪事务等三个方面。比较《摄命》与《周礼》,两者存在很大的一致性。《周礼》所载太仆的相关内容,为探讨《摄命》这一新出文献提供了十分重要的线索。从这个角度看,《书序》“穆王命伯冏为周太仆正,作《冏命》”说,不应轻易否定。

清华简《摄命》“受币”考略

近出清华简《摄命》是周孝王册命其侄摄的一篇命辞。篇中孝王谆谆告诫太子摄(燮),主管朝廷刑狱事务“勿受币”。清华简整理者认为,简文“币”功能与束矢相当,“受币”谓受理狱讼。此以“受币”为接受“束矢”之类诉讼费,可能是不正确的。西周刑狱诉讼缴纳的诉讼费,主要有金、矢、贝三种类型。然“受币”之币,本为缯帛之名,主要用作聘享的礼物,乃至可作礼物的车马玉帛也统称为币。周孝王强调司法判案“勿受币”,即是不能收受各种礼品,避免影响办案的客观性与公正性。所以秉公执法,以德济法,便成为周人法制建设的重要内容。这也是中国法治文明的优秀传统,值得珍视与光扬。

清華簡《攝命》26~28號簡的斷句與釋讀

清華簡《攝命》26號簡"有曰"至28號簡"毓子"一節,整理者和其他學者的意見有不少可商榷之處。經細緻考察,這一節可以有新的斷句,一些字詞可以有新的釋讀,如26、27號簡"害叚"應讀爲"匄嘏"、解爲求福,27號簡"顔"應讀爲"顯"。

清華簡《攝命》篇“伯攝”身分綜論

關於清華簡《攝命》篇所見“伯攝”其人的身分,學界多有討論,或認為其為周穆王時人,或考證其為周懿王太子夷王燮,或指出其為周平王太子洩父,諸説蓋皆有難以周全之處。通過對周幽王多重稱謂、西周青銅器册命銘文文體結構與諸具體語辭、“伯攝”年齡及司職等問題作細緻分析,推測清華簡《攝命》篇中行册命的時王宜為周宣王,册命對象“伯攝”或為周宣王太子周幽王“涅(宫涅)”。

清華簡《厚父》《攝命》的文字風格和抄寫特徵--兼談相關文句的釋讀

據字迹對比,可認定清華簡《厚父》《攝命》出自同一書手。兩篇文獻包含了許多早期文字因素,但很多字形不盡相同,往往是《厚父》固定地使用某一種寫法,而《攝命》固定地使用另一寫法。這説明書手是根據已有的底本嚴格抄寫,兩篇中複雜的文字因素源於長期流傳,而非書手的個人習慣。綜合《厚父》《攝命》的文字風格和抄寫特徵,可補論《厚父》中舊釋為“少”的字,應釋為“乎”、讀為“呼”。《厚父》并不是説上帝因為啓德行不足而幫助他,而是説上帝承認啓的正統性,因此呼命皋繇在啓之下為卿事。

試論清華簡《攝命》伯攝身分及德教觀念

清華簡《攝命》伯攝與周王并非叔侄關係,也不是王室的嫡長子,因此不會是時為太子的夷王燮。伯攝曾是王子,但已分宗而成為某氏的宗子,故而被稱為“伯”。通過對比,《史記・周本紀》中關於《霁[攝]命》的記載與清華簡《攝命》内容相合,司馬遷對於《霁[攝]命》的認識基本可信,《攝命》確是周穆王册命伯攝擔任太僕時的語録。穆王圍繞“德”對即將任職的伯攝進行教誨,内容既囊括道德品行,也包含施政理念。清華簡《攝命》深刻説明了在世官制之下,德教對西周内服王官培養和王朝政治的積極影響。

《攝命》稱謂與宗法制度

清華簡《攝命》公布後,各家對於《攝命》簡人物及時代的判定相距甚遠。本文從分析《攝命》篇中的各種稱謂出發,進而認爲册命的時王與受册命的儲君——王子伯攝是叔侄關係,揆諸西周史實,衹有孝王與夷王可以對應。同時,本文還從宗法角度分析了《史記·周本紀》與《三代世表》以及《世本》的稱謂異同,澄清了學界已有的一些誤解。

《攝命》首節芻議

清華簡《攝命》的第一節按照之前的釋讀思路均難以讀通,應當换一種方向進行理解。篇首的“劼姪毖攝”應讀爲“嘉實毖攝”,是王對伯攝訓誥的發語。“無承朕享,余弗造民康”,則是他對當下政治形勢的總體概括。“余亦惸窮無可使,余一人無晝夕勤恤,咸圂在憂”與“余亦惶于四方宏孽無赦湛余”兩句,是王從兩個方面闡發了對國事的無奈。而他最後的解决方案爲“我邦之若否,越小大命,肆余載謀\乃身”,即將國政盡付伯攝管理。

論清華簡《攝命》中“攝”的職位與職責--以傳世文獻、金文文獻爲參照

清華簡《攝命》中攝的身分地位如何,學界有較多争議。簡文中“出納朕命”是王對攝的明確任命,而通過對相關傳世文獻、金文文獻的分析,可知“出納王命”一般來説是執政卿士的職權。《攝命》中王對攝的訓誡既反復强調對王命的嚴格遵從與忠實傳達,又緊扣着治理民衆的事務而言,而且與《烝民》中對仲山甫職權的描述、毛公鼎銘文中王對毛伯的命辭、《益稷》中對輔弼重臣職責的描述多有相通之處,由此可以肯定攝的職位應是執政卿士。《攝命》即《冏命》,而《冏命》序文有訛誤,綜合《周本紀》的記述與僞古文今本此篇中“作大正”之語,原貌應是“穆王命伯霁申(司)大僕(服),為大正”。

试论册命之“书”的体例及《摄命》的性质

史官代宣王命之制,至遲可以追溯至西周早期。西周中晚期的命書具有程式化的特點,係預先寫就,並在册命儀式上供史官宣讀。《攝命》《洛誥》的前半部分以及《康誥》等篇章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命書,它們更接近於“誥”。西周王公的誥辭,當源於現場發言或對話。《攝命》的結尾則是册命儀式的記録以及僅存感嘆詞“嗟”的命書。

由清华简《摄命》的三例“闻知”説西周君臣的权责关係及行政伦理

清華簡《攝命》的三例"聞知"均當指周王對政事的"聞知"或了解。文獻及金文中雖然不乏周王告誡臣工對政事要勤于"聞知"的記載,但臣工的直接責任與周王的間接或總的責任並不矛盾。如認爲周王對政事不用"聞知"或决策止于臣工,不唯無法解釋金文中的一些具體史料,也與目前學界對西周政治體制和權力運作的基本認識違拗。"書"類文獻及銅器銘文中,其用語已經有明顯的辭令化色彩,作爲史料取用對此不可不辨。

清华简八《摄命》释文商榷

《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捌)》收入的《攝命》是一篇佚失已久的《尚書》類文獻,内容爲周王對伯攝的誡告。整理者做了非常完善的工作,但是由于簡文古奥,有些地方仍有疑義。本文對其中的一些詞句進行了補充釋讀。

谈清华简《摄命》篇体例

清华简第八辑收入的《摄命》篇简长约46厘米,宽约0.5厘米,保存良好,字迹清楚,简背有编号,共32支简,篇首以＂王曰＂起句,共有十处＂王曰＂,最后一支简上书有册命的时间、地点、右者等信息,与常见的册命金文体例不同：隹（唯）九月旣望壬申,王在蒿（镐）京,各于大室,卽立（位）,咸。士疌右白（伯）（攝）立在中廷,北鄉,^（[五二]）王乎作冊任冊命白（伯）（攝）：^（[五三]）＂（且）。＂

清华简《摄命》考辨二则

清华简《摄命》首句“王曰:劼姪毖摄”,应释读为“王说:慎告于摄”,“劼姪毖”即“劼毖”。整理者据此句将授命周王与受命者摄理解为叔侄关系是错误的。简文中的“王子”并不指摄,“高奉乃身”是周王自勉之辞,并非针对摄的册命之语。■字当释作“冤”,有■、无■即有冤、无冤。铜器铭文中屡见的“讯庶有粦”,即讯问诸位有冤屈之人。

清華簡《攝命》與牧簋、冉盨對讀

《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捌)》收録有整理者題作《攝命》的一篇簡文,内容是某位周王册命其侄攝"出納朕命"。整理者推斷,《攝命》是古文《尚書·囧命》篇原文,並提供了種種證據以證明"攝"和"囧"是字形相近而産生的訛誤.

清华简《摄命》篇“劼姪[必卩]摄”训释的再讨论

清华简《摄命》是一篇新发现的重要的西周册命类佚文。简文开篇“劼姪[必卩]摄”的训释,直接关系到该篇文献的理解和史料价值的揭示,是一个关键性难点。《摄命》公布以来,学术界对此句多有讨论,但至今未能形成一致的认识。文章对“劼姪[必卩]摄”句法结构和语义进行分析后指出:该句与金文册命之辞的语言表达习惯一致,是一个名词性非主谓结构;“姪”与“摄”是同指关系,“劼”和“[必卩]”是其修饰成分;“劼”“[必卩]”是同义词,表示“勤勉、敬慎”之义。文章还对传世和出土文献中使用“劼”“[必卩](毖)”的有关语料进行了辨析。

王令传递与西周王权

王令传递主要指周王派遣臣属将其命令传递给命令接受者或执行者的过程,在西周文献中常常被称为“出纳王令”。据清华简《摄命》篇的记载,“出纳王令”包含王的命令下达和臣僚向王请示命令两个方面。周王对“出纳王令”事务的关注,突显了周王的权力意志及其在西周政治体系中的现实影响力。西周金文记载的有关案例表明,王令传递成为周王实现其权力意志的重要途径。不同时期的王令传递机制的差别,则反映了各时期的王权表现形态以及周王的应对方式。昭穆时期周王派遣史官传递王令,是王权强化的表现之一。厉宣时期史官、善夫受到信用,也反映出周王试图通过重用近臣来重振权威。王令传递的主要承担者,经历了由作册过渡到内史,最后到善夫和史官并用的变化,而西周王朝的职官制度也经历了相应的演变。王令传递机制的变迁对于王朝中枢的政治生态以及制度发展都产生了重要影响,成为西周政治文明演进的一个重要侧面。

清华简“《尹至》书手”字迹的扩大及相关问题探讨

通過共見字的運筆特徵和文字結構的比對,可以確認《祭公》《厚父》《攝命》三篇與《尹至》等十一篇出自同一書手(可將其稱爲“《尹至》書手”),但二者在抄寫時間上有批次的不同,因此其字迹特點略有差别。綜合字迹特點、竹簡形制信息等的考察,可將“《尹至》書手”所抄的十四篇文獻分爲六組,它們基本以文獻背景時代的先後爲序,且皆屬故事背景在商代、西周的“早期文獻”。此外《厚父》很可能接續在《封許之命》之後,與之編聯爲一卷,由此推測《厚父》是“周書”的可能性極大,且時代不早於成王時期。通過同一書手所寫的異體字,可以更加準確地了解以《厚父》《攝命》《祭公》爲代表的“早期文獻”的一些“底本”特點。

讀《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玖)》札記

《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玖)》所收《治政之道》《成人》《禱辭》《廼命一》等篇竹書的釋文注釋,有個别值得商榷之處。本文對此提出一些個人意見,並涉及過去發表的清華簡和上博簡中有些簡文的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