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特权对利他惩罚的影响

在亲社会行为的研究领域中,利他行为是当前的研究热点之一。利他行为是一种以给他人带来利益为目的,以付出自身成本为手段的亲社会行为。利他惩罚是利他行为中的一种。在实际生活中,心理特权高的个体往往无法很好地适应社会,自私行为较多,亲社会行为较少。心理特权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稳定的主观信念或知觉,指个体感到有权利获得优待以及被豁免社会责任。本篇文章对以往有关利他惩罚和心理特权的部分研究进行了简要梳理和总结,主要对第三方惩罚的理论解释、相关范式以及心理特权的测量方法、相关研究和理论模型进行了分析,从而为进一步研究心理特权与利他惩罚间的关系提供参考。

利他惩罚的认知机制和神经生物基础

利他惩罚是指在团体中与他人合作,并不惜花费个人代价去惩罚不合作者以维护群体规范的一种利他行为。这种行为所具有的利他特征,可能是人类在漫长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特定行为模式,是人类本性的一个组成部分。本文结合已有研究,总结了可用于研究利他惩罚的主要范式,回顾了利他惩罚的进化背景,从大量实证性文献中提炼出"不公平厌恶"及"心理理论和共情"两个维度来阐释引起利他惩罚行为的认知-情绪加工机制,并整合了与其相关的脑神经证据,最后对该研究领域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了展望。

群体偏好与年级对小学生利他惩罚行为的影响

采用独裁者博弈(DG)探讨了群体偏好对不同年级小学生利他惩罚行为的影响。研究1对450名小学生利他惩罚行为的年级发展特点进行了测查。研究2以168名小学生为被试,考察了在独裁者博弈中与独裁者的关系、性别与年级对小学生(第三方)利他惩罚行为的影响。研究3以180名小学生为被试,考察了在独裁者博弈中与接受者的关系、性别与年级对小学生(第三方)利他惩罚行为的影响。结果发现:(1)利他惩罚行为在1至3年级之间有显著增长,3至5年级之间不仅没有增加反而有所下降。(2)3年级小学生开始表现出明显的群体偏好。(3)利他惩罚行为的性别差异不明显,与女生比男生更利他的预期相左。结论:小学生至少在6岁就已经出现了利他惩罚行为且逐渐表现出群体偏好;小学生道德行为发展中可能存在"3年级现象";女生可能更愿意通过非惩罚的方式达成公平。

利他惩罚中的结果评价——ERP研究

利他惩罚是指个体为惩罚违反社会规范的人,自愿支付成本。前人研究发现利他惩罚行为激活了背侧纹状体等与奖赏有关的脑区,因此可以认为利他惩罚的结果是一种相当于金钱奖赏的正性结果,不惩罚结果则是一种负性结果。本研究利用事件相关电位技术考察了被试在多次信任博弈游戏中观察"利他惩罚结果"和"不惩罚结果"的脑电成分,结果发现被试产生了明显的反馈相关负波(feedbackrelatednegativity,FRN),且负性程度更大的"不惩罚"结果其FRN波幅大于负性程度更小的"惩罚"结果。因为FRN是对负性反馈结果敏感的一个脑电成分。可见个体并非把利他惩罚结果知觉为一种正性结果,因此FRN反映了对社会结果的情绪动机意义的评价。

不同利益情境下3～5岁幼儿利他惩罚行为的发展特点

利他惩罚行为是个体为惩罚违反社会规范的人而自愿支付个人成本的行为，是一种明显的亲社会行为，虽然这种行为本身不能直接增进群体中其他个体的生存适应性，但通过维护合作秩序能够促进整个群体的平均适应性。利他惩罚行为是幼儿合作和公平意识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幼儿道德和亲社会行为的发展具有重要促进作用。本研究随机选取120名3—5岁幼儿，采用现场行为实验与访谈分析法，考察涉及不同自身利益时3～5岁幼儿利他惩罚行为的发展特点，并对其心理机制进行分析。现场行为实验结果发现幼儿年龄的主效应显著，3岁幼儿在不公平分配的情境下已经产生利他惩罚行为，4岁幼儿利他惩罚行为发展最为明显，5岁幼儿利他惩罚行为趋于稳定。与此同时存在显著的情境主效应，各年龄组幼儿在第二方视角下的利他惩罚行为均高于第三方视角下的利他惩罚行为。此外，年龄与性别的交互作用显著，对3岁组幼儿来说，男孩的利他惩罚行为显著高于女孩，但4岁和5岁组性别差异均不显著；年龄与情境交互作用显著，对4岁组幼儿来说，第二方视角下幼儿利他惩罚行为显著高于第三方视角，其他年龄组视角差异不显著。访谈分析结果发现3岁是利他惩罚行为的萌芽阶段，幼儿此时还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意图；4岁幼儿开始考虑自身利益，5岁幼儿更是较多地考虑自身利益。家长和教师可以通过创设公平合理的学前教育环境，及时有效地规避幼儿由不公平情境引起的消极情绪与攻击性行为；采用奖励与强化、实践与传授等方式培养幼儿的共情能力；通过观察学习等途径促进幼儿利他惩罚等亲社会行为的健康发展。

学龄期儿童在最后通牒游戏中的利他惩罚行为表现

目的：探讨学龄期儿童的利他惩罚行为表现特征。方法：在广州市某小学招募正常儿童80人（男35例,女45例,年龄6～11岁）。采用最后通牒游戏（UG）范式评估儿童的利他惩罚行为,并分析年龄、性别、行为成本对儿童利他惩罚决策的影响。分别使用广义线性混合效应模型和线性混合效应模型对儿童的行为反应（接受/拒绝）和反应时间进行分析。结果：63例（77.8%）儿童进行了利他性惩罚。对行为反应的分析显示,年龄（P〉0.05）、性别（P〉0.05）的主效应均无统计学意义,而分享值的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即仅分享值大小影响儿童在UG中的行为决策。对反应时的分析显示,年龄,性别和行为反应的主效应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分享值（P〈0.05）的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即分享值大小对儿童的反应时有影响。结论：学龄期儿童已表现出利他惩罚行为倾向,并且其行为表现和反应速度均与分享值即行为成本密切相关。

移动P2P中基于利他惩罚的合作保障机制

依据行为经济学中经大量实验验证的"非理性的"利他惩罚行为的存在,提出一种移动P2P系统中基于利他惩罚的合作保障机制——系统中存在非理性节点,即使得不到任何预期收益,为了追求公平,愿意付出一定成本惩罚自私节点的不合作行为,从而约束自私节点的行为,降低其不合作概率,促进节点的合作性.文中通过理论分析和仿真实验对该机制进行了验证,结果表明,利他惩罚保障节点合作是合理的,该机制能够有效地减少系统中自私节点的数量,降低系统的不合作程度.

自我损耗对利他惩罚的影响:愤怒与公正敏感性的作用

本研究采用2个行为实验探讨了自我损耗对利他惩罚的影响。实验1采用"Stroop"任务操纵被试的自我损耗,考察愤怒情绪的中介作用;实验2使用公正敏感性量表及自我损耗任务,考察公正敏感性的调节作用。两个实验均使用最后通牒博弈考察被试的利他惩罚行为。结果发现:高损耗组被试对不公平分配方案的拒绝率显著高于低损耗组,表现出显著更多的利他惩罚行为,愤怒情绪在两者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公正敏感性调节了自我损耗与利他惩罚间的关系,高公正敏感组被试在高自我损耗下表现出了显著更多的利他惩罚行为,低公正敏感组被试不会因为自我损耗而增加利他惩罚行为。本研究结果支持亲社会行为是直觉启发式,并从决策双系统角度为社会启发式假说提供了新证据。

能力、信任及利他惩罚对投票决定影响研究

竞争性选拔在组织领导产生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越来越受到管理者和理论研究人员重视。对相关文献进行综合分析,在以往的能力、信任与投票决定关系研究中增加了利他惩罚因素,尝试建立能力、信任及利他惩罚对投票决定影响关系模型,该模型揭示了能力、信任及利他惩罚对投票决定影响机理,并进一步分析了不同情境下,利他惩罚相对于能力、信任对投票决定产生影响程度的不同以及信任因素对能力因素的调节作用强弱的差异。

自我建构类型对利他惩罚的影响

研究通过两种不同视角的博弈实验,结合自我建构倾向对个体在面对好朋友时采取的利他惩罚进行探究,结果发现:(1)在第三方惩罚下,依存型自我建构个体更倾向采取大力度的利他惩罚;(2)在第二方惩罚下,独立型自我建构个体更倾向采取大力度的利他惩罚;(3)男女性别在利他惩罚中差异不显著。不同自我建构倾向在维护社会公平中具有显著差异,可将其与现实生活相结合,将理论应用于实践。

利他惩罚的发生机制及其神经基础

利他惩罚是指个体为惩罚违反社会规范的人而自愿个人支付成本,它在人类合作演化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认知控制"与"情绪满足"被用来阐述利他惩罚的产生机制。而神经层面的研究也发现,利他惩罚主要涉及以背外侧前额叶皮层为主的基于规则的系统和包括纹状体、内侧前额叶皮层以及脑岛等脑区在内的情绪驱动系统。此外,5-羟色胺、多巴胺等神经递质可能是利他惩罚行为发生的神经生化基础。未来研究除了需进一步深入探讨与整合利他惩罚的发生机制、神经机制、基因机制以外,还应注重利他惩罚在自然情境下的研究。

学龄儿童的规范理解与利他惩罚的关系:从描述性到指令性倾向

研究通过有第三方的信任博弈考察6~11岁中国儿童的规范理解与利他惩罚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1)6~11岁儿童对描述性规范的理解如果达到成人理解的标准,就更有可能做出利他惩罚;(2)不同规范理解与利他惩罚的关系受到年龄的调节作用,即在6~8岁儿童中,描述性规范理解可预测利他惩罚;而在9~11岁儿童中,指令性规范理解可预测利他惩罚。这提示学龄儿童的规范理解与利他惩罚之间关系的形成过程可能存在从描述性向指令性的转变倾向,与社会规范的习得过程和形成过程或有共通之处。

经济收益与损失影响下的第三方利他惩罚行为

目的:考察在得失情境下,面对不公平事件时第三方做出的行为反应,以及在得失情境中第三方的利他惩罚行为有何不同。方法:采用第三方独裁者博弈任务,选择117名非经济学专业的在校大学生进行行为实验。结果:首先,在得失两种情境下,不论是在惩罚和保留两个选择之间,或者是补偿和保留选择之间,第三方都会做出惩罚或补偿的选择。其次,实验结果显示第三方更愿意将两种方式结合起来维护社会公平,并且选择该方式的概率在损失情境高于收益情境。结论:不公平的事件会引起第三方做出某种特定的行为反应,并且在补偿、惩罚或既补偿又惩罚的三种选择中,更愿意采取既补偿又惩罚的方式;而在惩罚和补偿两种选择中,偏向于选择惩罚,而且是在选择惩罚的基础上,再决定是否做出补偿;研究还表明,在损失情境下第三方的补偿率高于收益情境,补偿强度也随受害者受到的不公平程度的增加而增加。

第三方利他惩罚行为探究

目的:探究在面对不公平事件时,作为旁观者的人们是否存在公平感知,以及在利他惩罚行为中的表现。方法:采用基于独裁者博弈的第三方惩罚范式,以30名大学生为被试,通过行为实验进行研究。结果:①被试对中等不公平分配方案的反应时最长,对公平分配方案的反应时最短。②分配方案越不公平,被试的惩罚率越高,惩罚强度也越强;③被试选择惩罚与否的反应时、惩罚率及惩罚强度均没有显著的性别差异。结论:①利他惩罚行为的第三方存在公平感知,表现出公平维护行为;②分配方案越不公平,惩罚率越高,惩罚强度也随之增强;③第三方利他惩罚行为没有性别差异。

情绪诱发、本位主义与青少年早期的利他惩罚

采用第三方惩罚范式考察了诱发情绪和本位主义对初中生(n = 715,平均年龄13.5岁)利他惩罚行为的影响。结果发现:消极和积极情绪状态下的利他惩罚行为都多于中性情绪状态下。揭示了利他惩罚的非理性本质。消极情绪诱发增强惩罚的原因是情绪宣泄,积极情绪诱发增强惩罚的原因是积极情绪增强了维护公平的动机。

利他惩罚的神经机制

利他性惩罚指一个人选择付出代价去惩罚不公平行为和规则违背行为,以维持长期而稳定的合作行为。代价惩罚背后的神经机制最近才开始研究。这里我们从代价惩罚的视角回顾近期研究中利他性惩罚的神经基础,主要强调做出惩罚决策背后的神经加工过程。我们强调四种认知加工过程可能会促使人们在大多数场景中做出利他性决策:不公平厌恶,代价-利益评估,区分自己与他人的社会参照框架以及认知控制。总之,我们强调理解利他惩罚决策背后的核心神经加工机制的重要性。

第三方利他行为:“惩罚”与“补偿”

第三方利他行为是指与该事件无直接关系的第三方旁观者做出的惩罚违规者或补偿受害者的行为。独裁者和公共物品博弈范式是第三方利他行为的经典研究范式。文章梳理了从仅研究第三方惩罚到将第三方惩罚和补偿相结合的相关研究,并从规范激活理论、公平偏好理论和强互惠理论以及双系统模型和双加工模型等不同角度来阐述第三方利他行为的心理发展机制。未来研究可以探究个体在同一情境下对惩罚和补偿偏好的影响因素和发展机制,深化这两种决策及其博弈过程的神经生理机制,重视在现实情境中探查它们的发生几率和特点以及应用价值。

利他性惩罚有利于惩罚者获取权力:一个演化的视角

利他性惩罚者是如何在演化中得到选择的?三个实验表明:利他性惩罚有利于惩罚者获取权力。实验1和2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发现,被试倾向于将权力分配给做出利他性惩罚的个体,其心理机制可能是利他性惩罚提高了人们对惩罚者的能力评价。实验3的结果进一步显示,群体间竞争强化了上述现象。上述结果为理解利他性惩罚的演化机制提供了一种权力视角,并为理解人类社会中领袖的最初涌现这一问题提供了新的理论思路。

提议者分配意图对8-14岁儿童利他性惩罚的影响

目的探讨提议者分配意图对8-14岁儿童第二方和第三方公平感知、情绪体验和利他性惩罚的影响。方法本研究采用改进版迷你最后通牒博弈范式和第三方惩罚范式,对184名8-14岁儿童进行测试。结果(1)第二方视角下,提议者不公平分配意图越强,8-14岁儿童的公平感知越低,拒绝行为越多,12-14岁儿童愤怒情绪越强,且相比于12-14岁儿童,8-12岁儿童对不公平分配的第二方公平感知更低,愤怒情绪更多和惩罚行为更多;(2)第三方视角下,提议者不公平分配意图越强,10-14岁儿童的公平感知越低,愤怒情绪和惩罚提议者越多。结论提议者分配意图会影响10-14岁儿童利他性惩罚。

利他惩罚威胁足以维系社会合作吗——一项公共品实验研究

大量实验研究显示,被罚者能够立即"可知的"利他惩罚可以有效地维系公共品自愿供给合作,这是破解社会合作难题的突破口。但近年来,这种实验设计招致诸多质疑。本文重新审视了人们的利他惩罚意愿,分析了人们对他人的利他惩罚预期及其对社会合作的影响。研究发现,更为严格意义上的利他惩罚确实存在,但利他惩罚威胁不足以维系社会合作,搭便车者往往会低估他人的利他惩罚。基于当前中国社会的利他惩罚乏力、利他惩罚预期不足的基本判断,本文提出,应积极拓展利他惩罚渠道、畅通惩罚作用路径,在私人惩罚与公共惩罚的互动中,形成有力的失信惩戒机制,从而进一步强化利他惩罚对违规、卸责、搭便车等机会主义行为的威慑。这是当前推进社会治理的一个有效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