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也正名乎——吕思勉《医籍知津》与谢观《中国医学源流论》关系辨证

《中国医学源流论》是一部学界公认的医史经典之作,过去人们都认为该书作者是现代著名中医学者谢观。近年公布出版了一批史学大师吕思勉的著作及相关新史料,其中有一部题名《医籍知津》的书稿,从总体结构与文字内容来看,均与前者大同小异。本文通过缜密比勘和考辨,发现《源流论》实际是谢氏据《知津》增订而成。基于尊重历史事实的原则,有必要将《源流论》的作者署名修正为:"吕思勉撰,谢观增订"。

《医籍知津》文本内容变迁的考察

《医籍知津》原为吕思勉先生所著,但文本内容至少历经了四次修改,辗转于吕思勉、谢观、张赞臣三人之手,尽管具体内容变化不大,但细微之处的变动却能深刻反映不同身份群体、不同思想之间的互动与博弈。谢观对《医籍知津》的修改,体现了医家与史家之争,张赞臣对《中国医学源流论》的修改,则展现出创新与守正之争。近代中医思潮的波谲云诡,在三人的笔墨之下可窥见端倪。

《中国医学大辞典》与《医籍知津》文本关系考辨

《中国医学大辞典》是中国第一部中医药综合性辞典, 由谢观主编, 经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师生合力编纂数年而成, 于1921年由商务印书馆首次出版。1919年, 吕思勉入商务印书馆, 协助旧友谢观编纂该辞典中的医籍相关内容。同年, 吕思勉撰成《医籍知津》一书。近来有学者认为谢观拆解《医籍知津》编入《中国医学大辞典》。通过对二者的对比研究, 可知《医籍知津》与《中国医学大辞典》在一些医籍的解说上确实使用了同源材料, 但《医籍知津》整体上并未编入《中国医学大辞典》, 二者存在承袭关系的观点是不正确的。

关于《医籍知津》的整理及其相关问题的蠡测

1919年,吕思勉协助谢利恒编《中国医学词典》撰成"古代中医典籍及源流派别"一稿,书稿交谢氏,自留一份手稿。1927年,谢氏以他名义将书稿分篇刊发,后又经过修改增补,于1935年刊印为《中国医学源流论》,此书遂成谢氏的代表作。吕氏自留的手稿,生前也有修改,去世后又经后人校订整理,2009年以《医籍知津》为题刊印出版。梳理、比较书稿的各种版本,可以考见版本的演变及其相互关系,也可蠡测当事人在撰写、发表、修改、整理刊印时的不同学术观念。

近代史家与医家的交锋——以吕思勉《医籍知津》与谢观《中国医学大辞典》的校读为例

一我国古代医学并无专门史,现代意义的医史学科建制是在民国时期逐步完成的。学界一般认为,1920年4月陈邦贤正式出版《中国医学史》,标志着医学史学科的初步建立1。其实更早的时候,1919年6月吕思勉以精深的史学造诣撰成《医籍知津》(简称《知津》),由博返约地论述了中国传统医学的变迁。严格地说,《知津》才是我国第一部成熟的医学史专著,只是《知津》稿本一直由吕思勉及其后人藏之箧中,鲜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