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与断裂:法国大革命是一场怎样的革命?——从弗朗索瓦·傅勒的《思考法国大革命》说起

弗朗索瓦·傅勒《思考法国大革命》(1978)一书的出版据说标志着法国主流革命史学的根本性转向。该书将托克维尔与奥古斯丁·古参的革命史学叙事并推为对立的两种革命史解释范型,即"连续"说与"断裂"说,旨在革去传统革命史学的命,但结果却未能解决传统革命史学遗留下来的老问题:大革命为什么发生在法国?或云法国历史连续性下的断裂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史学家傅勒的贡献在于,他揭示了民族国家历史起源想象与大革命的关系:法国大革命初期,"法兰克起源"说成了整个民族的文化遗产,人们正在以此打一场关键的"复辟"战役。不过,关于大革命的历史起源想象,傅勒所描绘的并非全部图景。爱弥尔·涂尔干的《教育思想的演进》一书通过探讨教育思想史与社会民德的关系,指出古罗马构成了大革命的想象性历史起源。当想象与历史携手,法国百年来形式主义古典文学教育开花结果,政治反转为一场关于起源的幻想,文学一朝绽放为全部的现实。汉娜·阿伦特曾指出:革命的原义即是复辟,断裂即是延续。罗马与法兰克构成了大革命的两个想象性历史起源与复辟对象,法国历史连续性下的断裂由此产生。涂尔干上接托克维尔法国大革命的"连续性"阐释传统,"补足"了傅勒所揭示的大革命与民族国家历史起源想象之间的关系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