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轮回、生存困境与历史颓废——苏童长篇小说《米》重读

苏童以《黄雀记》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标志其长篇创作已全面成熟并达至新高,但笔者对他的首部长篇《米》依然赞赏有加。苏童日后之所以在长篇创作上取得了突出成绩,《米》无疑是一个很高的艺术起点,对其重读,别有感悟。其一,小说通过五龙在乡村与城市间的双向漂流,呈现出农村青年在罪恶城市里的堕落过程及其宿命轮回;其二,由五龙连接起的瓦匠街各色人物的荣辱沉浮,展现了人类面临的普遍的生存困境;其三,作品将人物置身于潮湿的南方和残酷的事件中,彰显出沉闷压抑和历史颓败的美学气息。

现代文学中的“颓废”与后五四时代的都市想象

不同于欧洲现代艺术家对庸俗的布尔乔亚现代性的反抗,中国现代文学中的"颓废"精神带有深深的都市物质烙印。由于上海特殊的通商口岸体制,中国唯美—颓废作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忽视外来文化的殖民性而预设一个理想化的西方来置换中国的现实,以审美幻想抽干资本的本质,以第一世界的绚烂外表取代第三世界的现实存在。他们笔下都市的双重魅惑——商品和女性——代表了一种对现实的中国的精神补偿力量。

斜阳烟柳青楼梦——《红粉》与“妓女小说”

女性形象的刻画,无疑是苏童的拿手好戏。《红粉》这部小说在"妓女从良"这样一个老套的故事柜架内,叙述了两个妓女在改造运动中的情感故事。苏童富有江南韵味的叙事和纯净透明的语言,使《红粉》对于历史旧迹的回忆,充满了历史颓废主义的韵致。两个女人近乎命定的婚姻悲剧,仿佛在验证:生活与历史无关,生活与革命无关,生活只是一场宿命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