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

白天走累了,晚上很早的就躺下,也没脱衣服;入睡前曾想,可别一觉到天亮,夜里得起来——火把节之夜啊!约莫两更时,渐醒……仿佛听到隐隐的从远处飘来的歌……我睁开眼,细听……是彝家人在唱,歌声悠远、凝沉、史诗般……。我起身,出了旅馆,循歌声而去……。梦境般,山里,一处处朦胧地闪现出一条条幽蓝色火蛇,在缓慢的逶迤游动……都朝着一个方向;山顶上,月儿从云的罅隙中露出脸,也带着新奇朝下看。歌声近了,前面不很远,是一片黑黑的轮廓清晰的土林;绕过一道弯,那里出现了火光,而随着我的步近,那火光,越来越大……变成为一个大火团,正蹿溅着火星,燃烧在土林空场上,啊,是个巨大的火把!火把四周,围着一大圈人——彝家男女,他们手拉手,肩并肩、边唱,边舞。我走到舞圈边,见他们沉浸、神迷在他们的歌舞里,烨烨的火焰映耀下,是一张张深动着感情的平实、纯朴、柔美、犷野、刚毅的脸,棕黑的肤色中,一双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炯炯发光;管管坚挺的鼻子,令人想到他们血统的纯正;男人,体格魁梧、强壮,身披威武的黑色大氅,头戴黑布条盘成的冠,冠上一角,斜翘出一绺冲天发束——这是与神通感、与宇宙通贯的灵物;女子,则丰盈健美,她们同样披着黑大氅,但随着她们舞动,飘开的黑氅里面,却是曳地的彩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