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与心态:“元感上书”与长安三年经学派系分立考论

经学史上所谓“变古”实发端于武周时期。唐代前期完成经学总结后,经学继而走向僵化。武周代唐产生的政治变革和创新激励带来了经学革新的契机,于是有王元感和刘知幾等人掀起经学变古思潮,从而开辟宋代经学变古道路。长安三年可谓经学发展分水岭,唐代的经学一统变为派系分立。此年发生“元感上书”事件,标志着唐代经学由此显现为变古派和泥古派两大基本派系。两派的经学立场与其政治偏向和心态有密切关系。王元感负气上书,引发论战,变古派受益于武周政局,获得革新经学契机而偏向于亲武;泥古派心态微妙,寄望还政李唐,偏向于亲李而恪守经学传统。武则天出于政治利益考量和心理偏好,支持变古派。变古派得以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崭露头角。

“徇情”與“節文”之間——三年喪三十六月説的展開

三年喪是經學核心議題,其中三十六月説雖非主流,但自漢末以來綿延不絶。武周時期,王元感明確加以提倡,遭到張柬之的反駁。明清學者豐坊、沈堯中、毛奇齡、姚際恒、韋人鳳、張文嘉、吴廷華、丘嘉穗等人遞有申説,但其經學論證皆難以成立。三十六月説屢次出現,説明傳統禮制中的情感與節文之間産生不匹配現象。爲了維持禮制情文結構的動態穩定,學者嘗試彌縫。但民間的服喪實踐才是推動三年喪變革的深層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