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颠倒”了何种意义的黑格尔辩证法?--兼论人类自由历史视域中的“神秘外壳”与“合理内核”

黑格尔辩证法作为纯粹认识论和方法论的逻辑学,即哲学真理或理性精神自我展开、自我实现的抽象思维过程,不存在马克思所说的“神秘化”和“倒立的”问题。当黑格尔辩证法作为人类自由本质全面实现的历史和社会现实时,才存在“神秘化”和“倒立的”问题,它给现实的人的感性自由及其物质的和世俗的生活内容、关系与实践活动蒙上了一层“神秘外壳”。马克思正是在此意义上“剥去”这个“神秘外壳”,把它“倒过来”,发现与之“截然相反”的世俗的“合理内核”,即以物质经济生产和阶级消亡为核心的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关注广大劳动无产者的肉体生存、物质解放、自主劳动,以及对诸多苦难、对立冲突和不合理制度的改造。

从黑格尔出发重新理解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兼评阿尔都塞的误解

关于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以往的研究往往从马克思出发,而忽视了黑格尔对辩证法本身的理解。阿尔都塞虽然认识到马克思是对黑格尔辩证法本身而不是整个思辨哲学体系的颠倒,但他提出的马克思从结构上对黑格尔辩证法进行改造的观点,由于片面强调二者之间的断裂而未能看到继承性,因此也未能准确理解马克思与黑格尔辩证法之间的关系。在黑格尔那里,辩证法有广义和狭义之分。马克思正是继承了作为“合理内核”的以否定为核心的狭义辩证法,而剥离了作为“神秘外壳”的广义辩证法,同时将“合理内核”中被颠倒了的精神与现实的关系重新颠倒过来,从而凸显了人的主体性,也使得辩证法具有了革命性和批判性。

再论“颠倒”问题——基于唯物辩证法的形成史视角

近年来,关于“颠倒”比喻的研究,学者们主要采用三种研究方式:一是以唯物辩证法的主要内容为依托展开研究,二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旨趣和重大使命为视角进行考察,三是以黑格尔的思想体系为参照进行对比研究。而从唯物辩证法的形成发展历程看,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其实是一段渐进改造的创新过程,其首先吸收和发展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和人本主义思想以批判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神秘方面,然后又借助改造过的辩证法来克服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和直观性。对“颠倒”比喻的理解理应遵照马克思本人想要表达的含义,既不能将其简单地理解为位置调换,也不能将其呆板地看作是剥去果皮留下果核的过程。“颠倒”是一个如同更改雕塑一般充满创新性的创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