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书”隐喻的演进与自然数学化进程的展开

作为一种长期主导欧洲智力生活的自然诠释框架,“自然之书”隐喻脱胎于基督教逻各斯神学,承担着消融“分离学说”以拯救现象的任务。早期教父对该隐喻的使用已经蕴含了独立进行自然研究的可能;经由中世纪的推进,它引导人们重新发现自然,塑造出一种发现物质、崇拜物质的社会心理,为科学革命提供了活动空间。自然“可被阅读”的信念是“自然之书”隐喻带来的最大成果,而将进入物质自然的逻各斯转写为数学规则是近代的发明。通过将“自然之书”限定为数学符号,伽利略在开辟了近代科学领地的同时塑造了科学家群体;而开普勒发现行星运动定律的过程则展现了数学实在论在自然诠释上优越性。通过考察“自然之书”隐喻演进对自然数学化进程的基底意义,可以进一步地拒斥主张断裂论的历史虚无主义者,维护一种连续的科学史观。

自然虔诚和山水寓像——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艾兴多夫的自然之书

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艾兴多夫吟咏山水、感怀故园的抒情诗脍炙人口,经舒曼等作曲家谱曲后传唱甚广,有“最德意志的自然诗人”之称。特奥多尔·阿多诺指出艾兴多夫诗歌的现代性发生在抒情主体的消解和语言意象的独立上,试图颠覆其在接受史上虔诚的保守主义民族诗人形象。本文将艾兴多夫的自然书写置于“自然之书”的思想史语境中,认为艾兴多夫的自然诗学承袭和发展了巴洛克寓意画的范式,是一种融合了寓像传统、象征风景和自然之语的现代自然寓像诗,体现了信仰、传统和现代经验的张力。

“自然之书”内涵与诠释的变迁及启示

“自然”与“书”的联系可以经由经文、传统及类比等神学路径以及文本定义、方法类比及文本性与物质性联结等非神学路径确立。自然可以作为一个文本,对自然文本的诠释即为自然研究活动。中世纪时期,自然之书的读解在观念与方法上均呈现“有神”并体现在早期自然志写作中;现代早期时期,自然之书的诠释方法表现出明显的离神倾向,展现为高度数理化的近代自然哲学研究;现代时期,自然之书转变为纯粹的科学研究客体,在观念与方法上都达成了“无神”的转变。面对现代社会的问题,自然之书可以在打破科学主义迷思、促进科学与宗教对话、提供整全性思维等方面提供助益。

中世纪晚期自然观转型中的康拉德《自然事物之书》

12至13世纪,西欧的自然观经历了巨大的变革:自然成为具有自治性的领域,人和自然之间也由此建立了一种平行关系。梅根伯格的康拉德用德语写作的百科全书文本《自然事物之书》体现了这种新的自然观。康拉德将这部著作视为一种自然哲学的简编,他试图通过文本结构重新表述人作为“小宇宙”与自然世界这一“大宇宙”的对应关系。为了完整地陈述两种宇宙的结构,康拉德利用中世纪经院学术中通行的“汇编”实践建立了自然哲学与自然志的沟通桥梁。康拉德的自然哲学工作因此同时是一种自然志;与此同时,百科全书也成为了最能适应他的自然哲学目标的文本类型。自然哲学与自然志的同盟关系是康拉德等中世纪晚期经院学者为近代德国自然哲学留下的思想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