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罪教义学结构占有要素的规范性阐释——基于窃取网络虚拟财产的展开

我国刑法关于盗窃罪的罪状条款为简单罪状,不能对窃取行为做出有效限定或扩展。理论中构建的盗窃罪“打破占有,建立占有”的教义学结构中,“占有”成为判断是否构成盗窃罪的核心要素。占有最初只是物理管控事实状态的描述,但占有对象和行为的规范化使得占有本身出现规范化的趋势。事实控制状态与存在规范依据的占有都满足教义学结构中建立占有的需求,但事实性占有状态的持续相较于规范性占有具有占有优势,亦即事实性占有可以打破规范性占有所形成的占有持续状态,但规范性占有却无法将事实性占有打破。虚拟空间的特性决定了占有人对网络虚拟财产只能建立规范性占有,而该占有只能被社会认可度更高的事实性占有打破。虚拟空间中窃取网络虚拟财产行为的不法性意味着并不存在一个得到认同的更高规范,也意味着行为人通过窃取方式无法打破原占有人的占有,不满足盗窃罪的教义学结构,不成立盗窃罪。

占有的规范性结构与占有保护的相对性难题

关于占有保护规范之相对性难题的解释,涉及概念与证成两个问题。占有在概念上应被理解为对权利的事实性实现,这要求占有人可合理期待他人均会尊重其事实状态,从而预设了占有与义务性规范及权利的内在关联。基于占有的保护与基于权利的保护之间的区分产生了相对性难题,即占有保护具有排除实质权利认定的效力。耶林版本的依赖性理论对该难题的辩护,诉诸一种狭隘的关于占有人利益的观点,即占有保护服务于法律上之所有人的效率利益。这一观点忽略了占有也可服务于其他主体的非效率性利益。而独立性理由则没有充分解释赋予占有人以权利的做法,如何与所有权制度相协调。根据权利性质及保护需求的不同,占有会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参与规范性实践——基于实质认定或基于形式认定。实质认定要求严格审查占有人的权利来源,法律权利与道德权利均可能导致作为一般社会现象的占有的存在。当这一观念与具有效率或确定性需求的权利相结合时,会产生排除实质认定的特殊制度。这一区分解释了占有如何既保护权利,又要求在为特定权利提供保护时排除实质认定的干涉。对部分恶意占有人提供保护的理由亦可由此回答。但占有终究无法代替精准的权利保护制度,占有保护规范在不同时期的兴起,既标识出被法律或其他社会制度忽略的正当利益,也警示我们应当不断改进财产权制度以排除占有的适用。对占有保护规范的接受与构造也取决于对特定领域的权利实践之不足的考察与反思。

存款占有的刑法教义学反思与重构

存款从属性上看分为存款债权与存款债权所对应的现金,对于存款占有的讨论应当考虑存款的不同属性。目前,有关存款债权的学说主要有存款人占有说、银行占有说、共同占有说和区别占有说4种。这些学说的争议主要存在以下两点:(1)能否承认对财产性利益的占有;(2)能否采取规范性占有。本文对4种学说进行比较研究,认为应当承认对财产性利益的占有,在规范性占有和事实性占有上对存款进行具体认定。结合应用实例分析,综合来看,区别占有说更符合我国司法现状,也更容易解决涉及存款的财产性犯罪的定性定罪问题。

从错误汇款案件看占有归属的规范认定

错误汇款案件中判断存款的占有归属是核心问题。对此学界有银行占有人说、存款名义人占有说、区分说之争。近年来,针对刑法上的占有概念的事实性与规范性双重属性的探讨使得占有概念本身也出现分歧,不仅事实性的占有概念出现争论,规范性的占有概念也有忠实的拥趸者。使用占有的规范概念判断一般存款的占有归属,进而判断错误汇款的占有问题能给占有的判断提供新思路,对解决财产犯罪的疑难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财产罪占有之立场:缓和的事实性占有概念

现有的财产罪占有概念几乎都是一种混合的概念,事实性和规范性是它的两端。事实性占有概念要求事实判断是占有的首要判断和基础判断,受物的性质、形态等实质影响,支配并不总是显性可见的。规范性判断在揭示隐性的支配事实和假象性支配时,对占有判断具有选择性的补充作用,这使事实性占有概念趋于缓和化。事实性占有概念中的规范性内涵已扩展到社会学层面和刑事政策层面。规范性占有概念在借助规范性要素扩张占有范围的同时,掏空了占有的实体,造成了占有的过度观念化问题,也造成了对实际的占有问题进行解释时事实性和规范性的冲突,这大大削弱了它的解释力和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