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超WTO义务”对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影响——以“美欧墨诉中国原材料出口限制争端案”为样本

历时两年半的"美欧墨诉中国原材料出口限制争端案"以中国失利告终。WTO争端解决机构裁定中国对铝土、焦炭等9种原材料采取的出口限制措施不符合WTO规则,同时不能援引GATT第20条的相关条款豁免。在此次争端中,中国"入世"时在《议定书》和《工作组报告书》中做出的特殊承诺,以及GATT第20条对中国"入世"文件的可适用性成为案件的焦点。与此前中国涉及"超WTO义务"的争端相比,"原材料案"不仅首次涉及出口税问题,而且涉及的产品范围更广,"超WTO义务"的解释问题在整个争端中处于更核心的地位。

中国承担的“超WTO义务”及其对WTO法律制度的影响

中国在法治、市场经济、投资自由化等方面承担的“超WTO义务”对WTO的法律制度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一方面,它填补了WTO法律制度的空白,为WTO规则和贸易自由化设立了新的标准;另一方面,它破坏了WTO的法治理念和行为规则的统一性,制约了争端解决机制的有效运转。“超WTO义务”与以法治为基础的WTO法律制度是格格不入的。

WTO环境保护例外对出口税义务的适用

普遍取消出口税是中国在《加入议定书》中所承担的超WTO义务。中国原材料案和中国稀土案都涉及到WTO环境保护例外对出口税义务的适用问题。原材料案专家组和上诉机构的不适用分析存在诸多问题。在稀土案中,出口税措施与环境保护有密切、真实的联系,与中国的贸易管理也有可辨的、客观的联系,如果全面适用《维也纳条约法公约》所规定的诸解释要素,会导向可适用的结论。而超WTO义务本身是违反WTO的平等价值及作为其体现的非歧视原则和互惠原则的,将出口税义务排除在环境保护例外之外将大大加剧其歧视性。

GATT“一般例外”对我国入世议定书的适用性分析

我国在入世议定书中做出的承诺,包含了在WTO项下应当承担的义务,也包含了WTO条约之外的"超WTO义务"。但WTO条约与我国入世议定书中都没有规定GATT例外可否适用于我国入世议定书。在我国应诉的汽车零件案与市场准入案中,DSB创造了相关的规则:当我国入世议定书中的承诺与GATT条文重合时,无需另行讨论"适用问题";当涉诉问题为我国承担的"超WTO义务"时,应当考量该义务与货物贸易之间是否存在清晰、客观的联系,以及拒绝适用GATT例外是否会侵犯我国在GATT项下的权利。在我国正在应诉的稀有资源出口限制争端中,我国又将面临"适用问题"。我国应当将涉案措施合理分类,科学采用诉讼策略。这不仅有利于维护我国的国家利益,也将对其他发展中国家有积极影响。

从中国原材料出口限制案看《中国加入WTO议定书》的性质

《中国加入WTO议定书》具有特殊性,其本质上为双边条约,兼具多边属性。其双边性要求在法律解释时应赋予中国的缔约意图更大的权重,其多边属性使得GATT1994第20条得以适用。

“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出口信用保险的WTO补贴风险研究

"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在资金与风险等方面的特殊要求,决定了支持"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出口信用保险以中信保独家承保的政策性保险为主。在WTO规则体系下,中国相关出口信用保险受到《SCM协定》《中国入世议定书》等规则约束。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经营策略存在的问题,以及"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在主体与地域等方面的特殊性,使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及其所支持的"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可能面临WTO补贴风险。未来,中国可以从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国内法以及国际法这三个层面分别采取措施,推动经营策略的实施,促进法律制度的完善,同时积极通过FTA谈判以及多边机制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应对WTO补贴风险。

入世议定书的法律性质和效力

基于“条约契约论”的基本法理和《维也纳条约法公约》的规定，条约是缔约各方在“自由同意”基础上的意思表示一致的结果。《维也纳条约法公约》对于“自由同意”给予了非常严格的保护，但对于“意思表示一致”如何达成的规定却非常宽松。从条约缔结程序来看，入世议定书是新成员与WTO既有成员之间达成的一份“商业合同”，并构成了对《WTO协定》事实上的“修正”；入世议定书与WTO多边贸易协定之间的关系应以“统一”为原则、以“冲突”为例外；约文谈判过程的记录对于澄清入世议定书项下权利义务之通常含义具有重要价值。

《中国加入议定书》研究的两个十年——兼论加入议定书的强制执行性等问题

2001年中国入世后,国内外学者对中国加入议定书及"加入WTO法"进行了比较广泛和深入的研究。在2011年的原材料案裁决之后,国内外的研究进入了新阶段,尤其体现为对加入议定书法律地位等根本性问题的反思。中国的加入议定书包含了大量特殊义务,中国迄今作为当事方的WTO争端有半数以上与议定书条款有关,因此进一步深化加入议定书研究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本文就议定书研究的方法论提出了建议,并就加入议定书的"间接适用论"以及2016年后其他成员是否有权在对华反倾销中继续使用特殊的价格比较方法这两个具体问题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