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经济学视角下的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规则探讨

自"新宇公司诉冯玉梅商铺买卖合同纠纷案"登载为最高人民法院的公报案例,违约方如何处理合同僵局成为民法学界广泛争议的焦点。主流观点认为,违约方在合同出现僵局时并不享有法定解除权,仅享有申请司法解除合同的诉权。在我国合同法现有的制度无法解决合同僵局问题且引入英美法效率违约制度的条件尚不成熟的情况下,考虑到法经济学的效率原则,设立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的规则是必要的。我国《民法典》中虽已增设处理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的条款,但该条款规定得过于简单、模糊。对此,应借鉴此前《民法典合同编(二审稿)》和《九民纪要》的规定,将支持违约方解除合同申请的条件补充进《民法典》的该条款中,从而完善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规则,使之更好地指导司法实践。

合同僵局下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规则的司法适用分析

原民法学界共识只有守约方享有合同解除权。司法实践大量合同僵局急需破解,故允许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具有实践性与必要性。经过多次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正文中出现类似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制度,即第五百八十条第二款之规定。但该条款出台后备受争议,司法实践对该条款的适用也存在不一致情形。故本文主要论述该规则出台之必要性,同时对现行该规则的司法适用现状进行分析梳理。

论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中解除时间的确定——兼评《民法典合同编通则解释》第59条

最高人民法院在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中解除时间的规定上变化较大。整体而言,存在法院自由裁量说和确定日期说。从合同终止(解除)的功能目的、体系解释以及规则设计的内在逻辑看,确定日期说是能够实现效率、合乎规则体系以及任意性规则设计等更优的和理想的选择。自由裁量说虽然描述了法院的多数实际做法,但其原理内核仍然只能是确定日期说。这一分析能够为法院在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中解除时间点确定上的一般情况与例外情况提供更好的指引。

《民法典》中的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研究

随着民法典于2020年5月28正式出台,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制度在我国正式确立,作为一个创新性的制度,违约方申请合同解除具有现实的需要性、不可替代性等方面的正当性,此制度给予了违约方解除合同的机会,同时属于司法解除,具有打破合同僵局、保护当事人失衡的权益等价值。

《民法典》第580条第2款的局限性与解决路径

《民法典》第580条第2款规定了违约方申请解除合同权,但基于该条文所处位置,其适用范围具有局限性,并不能够很好地解决合同僵局问题。对于合同僵局的解决,可以参考德国有关继续性合同因重大事由解除的制度以及日本判例针对租赁合同形成的"信赖关系破裂法理",还可以考虑将第580条第2款的适用范围扩大至金钱债务。

租赁合同中的合同僵局及其司法应对

租赁合同为长期继续性合同,双方当事人尤其是承租人一方难以准确预测未来履约场景,因而极易发生合同僵局。此种僵局的纠纷样态表现为双方当事人在合同应否继续履行这一问题上意愿完全相反,承租人作为无解除权的违约方希望合同解除,而有解除权的出租人则已锁定利润,主张合同履行。破解此种僵局,本质在于就以下两点问题给出答案:其一,承租人能否从原给付义务中脱离,其法律依据为何;其二,如何确定承租人所承担的赔偿责任。对于前者,可类推适用《民法典》第五百八十条第二款以消解原给付义务之约束;对于后者,则可类推适用减损规则以实现双方当事人的利益平衡。但对此种类推适用应设定严格的适用条件和规则。

如何破解金钱之债引发的“合同僵局” ——以聚富公司诉赛某、王某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为切入点

“合同僵局”并非伪命题,其在司法实践中真实存在。实践中由金钱之债引发的“合同僵局”时有发生。解除合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仅可以使双方摆脱合同的束缚,免去诉累,也可节约社会资源,优化市场资源配置。遗憾的是《民法典》第五百八十条尽管为“合同僵局”提供了解决之法,但该条无法适用于金钱之债引起的“合同僵局”。在实践之中面对此类僵局,不同的法院的裁判路径不尽相同,且皆存在不足之处。目前,金钱之债造成的“合同僵局”,最佳的路径选择应当类推适用《民法典》第五百八十条第二款。

论效率减损对履行请求权的限制

我国司法实践中所谓的合同僵局,大多系因债务人实施的止损型违约而起。在处理此类纠纷时,为了促使合同双方有效率地减少损失和浪费,有必要在债务人履行负担过重而且债权人的给付利益能够通过损害赔偿获得完全填补的条件下,排除债权人的履行请求权,并使其承担减损义务。以效率减损限制履行请求权并不违背合同严守原则。《民法典》中的履行费用过高和禁止权利滥用的规定乃是排除履行请求权的法律依据。债务人继续履行义务的排除和债权人减损义务的发生均可早于合同实际解除的时点。违约方申请解除制度的作用主要是处理履行请求权被排除后的财产返还及清算问题,故有必要适度扩张该制度的适用范围至金钱债务,以使其更好地发挥作用。

《民法典》背景下合同僵局的司法破解

合同僵局导致市场交易效率低下、社会资源浪费严重,有损公平原则和诚实信用原则。发端于我国司法实践的违约方申请司法解除合同制度有利于打破合同僵局,矫正双方当事人利益失衡状态,实现实质正义,将其写入《民法典》是回应社会现实需求、实现法律制度创新的应有之义。《民法典》第580条第2款首次从立法层面替违约方解除权正名,为打破合同僵局作出突破性贡献,但仍存在一定的适用局限,有必要进一步完善。要注意结合《九民会议纪要》及司法实践的需求,进一步明确合同僵局的构成要素,严格限制、规范适用违约方解除权,在认定合同解除后的损失赔偿范围时要注意兼顾双方当事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