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善与“中国书学研究会”:催生书法学会诞生的土壤

“中国书学研究会”是1943年以国民政府要员、著名书法家及教育家等为发起人兼赞助人,诞生于重庆的学术研究团体,书法家、教育家沈子善是该团体的创建者兼核心人物。因该团体还发行《书学》杂志,故一直被视为全国规模书法学会的先驱。鉴于围绕这一团体的既往研究中的一些基本问题迄今尚未厘清,因此,本文首先是从以往书法/书学在中国传统学术史中的存在方式出发,对沈子善在该团体的设立及运营中起主导作用的要因加以探讨,厘清民国后期书法作为书学获得学术地位的过程。接下来,在对沈子善作为该团体的实质性主导者予以确认后,通过他本人的研究经历以及比较“中国书学研究会”与旧有的书法/书学研究组织,考察沈目标所指的“中国书学研究会”作为学会组织的独创性。

《漢唐經學研究》後記

《漢唐經學研究》是我出版的第二本學術論著。年過七十以後,把歷年發表的論文,次第整理出版,主要是紀念當年推薦我入史語所的幾位前輩,陳槃先生、王叔岷先生、張以仁先生、李孝定先生和我大學時代的業師楊承祖先生,期無負於當年諸老引薦我入所的一番苦心,可惜幾位先生皆已先後作古,不及見矣。

妖物與特務:明代成化朝的訊息掌控與政治操作

本文探討訊息傳播與政治操作之間的密切關係,考察其所牽涉之不同層面與内容。一般認爲,明朝特務政治乃受寵宦官藉以整肅異己之惡政。然而,這一情報系統如何在政治場域生根、發展與發揮作用,以及如何因應現實而調整,則多不甚了了。今由訊息掌控角度切入,考察情報與政治之關係。明朝自正統以來,政治情勢與訊息掌控關係密切,尤其成化朝之後,訊息的流動與掌控異常敏感,直接牽動政局。皇帝委任親信建立情報偵察系統,並刻意强化對訊息流通的控制;而儒臣群體則傾向於傳播訊息,公開討論,藉以製造輿論。訊息的傳播與控制成爲不同權位者角力、鬥争的攻防要地,甚至可以説政治操作的重要戰場就在訊息的掌控上。自此政治操作愈發複雜,除了表面的政見闡述與職權分配外,訊息掌控更屬要義。在政治場合中,訊息的搜集、利用、詮釋,乃至編造,已成爲重要的政治技藝。

从震亚书局书法出版所见李瑞清的参与

在清末至民国这段时期,中国出版界从海外引进了先进的石版及珂罗版印刷术,从而使得作为新型出版物的书画碑帖复制影印的前景一片光明。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以辛亥革命为契机流寓到上海,并驰名沪上的书法家李瑞清积极参与上海震亚书局的书法出版,但关于他与震亚的关系,迄今为止还没有学者对此给予充分的考察。为此,笔者以震亚的书法出版物为依据,并参考当时的新闻报道,梳理李瑞清与清末民初的一些书画社团及与寓居在上海的其他清末遗老书画家们的互动关系,分析李瑞清参与震亚出版活动上的独特性与时代特征。

猎巫危机﹕对新冠肺炎的人文省思

以近代初期欧美猎巫风潮为例,分析人类面临重大危机时经常发生“猎巫”之集体暴力,比如人类社群认同、人们对内忧外患之猜疑与联想,以及更普遍的性别歧视等。启蒙运动以来之知识理性未能让人们脱离原始社群生活中的蒙昧,在新冠肺炎对全球造成严重损害与恐惧的情况下,应对“猎巫危机”保持警惕,以防严重暴力事件发生。全球化及人类跨界活动是“病毒”产生及广泛传播的温床;不只是带来疾疫的病毒,也使人们将跨越边界的“陌生人”视为入侵社群的“病毒”。新冠肺炎危机让全球化造成的许多问题暴露出来,因而经此变动后全球化必然将被检讨,而如何完善各国或各地域人类生态应是关注焦点。

中国人类学的薪火相传——《新生代人类学家之路》序言集

人类学在中国的发展已100余年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类学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涌现出了一大批学术成果,举办了世界人类学民族学大会,形成了一支老中青三代相结合的学术队伍。这样一支学术品位很高的学术队伍,在人类学中国化的道路上,已开始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术性格,实现了中国人类学的薪火相传。

劉氏《論語正義》纂著史實考證——以新見劉寶楠父子書札爲討論中心

劉氏《論語正義》一書,爲清代《論語》學集大成之作,學者至今籀讀弗替。顧歷來於其書撰著之經緯,論者每多歧誤。本文利用劉寶楠、恭冕父子存世手札,排比年代,稽考史實,文中考證《正義》原稿成於劉寶楠之手者,僅《學而篇》一、二兩章。道光三十年,劉恭冕奉父命續撰,至光緒初元全書刻成,前後二十五年,始終其事,可謂善成先志,不墜世業矣。本文對劉寶楠、劉文淇等人相約治經之原委及《正義》刊刻年代,俱有新的論述,不同舊説。

清代中州樸學第一名宿——武億學術述要

清乾隆、嘉慶間,經史考證之學勃興,顧其作者皆江浙、皖南所産;武億(1745-1799)生長中州,獨能預流,以漢學名家,所著《經讀考異》、《群經義證》、《三禮義證》三書,較之同時代江南名宿惠棟《九經古義》、李惇《群經識小》等,要無愧色。性好搜訪碑誌,爲乾嘉金石研究一大家,所著金石文跋尾數百篇,論者稱其精詣,蓋潛研堂之亞。武氏強項伉直,爲令山左時,曾杖擊和珅番役,直聲震天下。其人其學,皆卓乎可傳。乃今治清代學術者罕論及之。余訪書開封,曾應河南大學"黄河文明大講堂"之邀,對武氏學行作一介紹。本文即依此次講座録音稿增訂而成,與拙稿《武億年譜》側重者不同,二文可互補並觀焉。

叶恭绰《遐庵谈艺录》所见中国法书名画的流传

清末民初是以古典书画为核心的中国文物大流动时代,诸多书画名迹在短时期内频繁改变其所有者,纷纷流往香港、台湾,甚至海外的日本和欧美各国。本文以20世纪著名书画家兼收藏家叶恭绰的《遐庵谈艺录》为线索,考察苏东坡的《黄州寒食诗帖》和黄庭坚的《经伏波神祠诗》卷等这些堪称中国艺术史上的珍品是如何从中国流失海外的历史事实。

陳立編年事輯

陳立(1809-1869)爲晚清經學名家,所著《公羊義疏》七十六卷,與孫詒讓《周禮正義》,可謂並時驂靳矣。近年學者於陳立《禮》學、《公羊》學研究日多,顧於其人事歷則所知甚少。蓋其家《行述》,流傳甚罕;陳立不事吟詠,無朋儔唱酬故實可採;雖有文集六卷,然皆考禮説經之文,罕及於私;性復簡素自律,諸家説部亦乏記載。茲以其家《行述》爲本,由陳立存世書札,考其年月,稽其行踪,勒爲此稿,以備知人論世之義。

臧庸年譜

臧庸事迹,日本吉川幸次郎先生舊纂《臧在東先生年譜》一文,頗簡核有法,考證亦時有特識。顧其譜以集句爲之,臧氏學行事迹闕略者不少;且其繫年、考證亦不無違誤。今搜采群籍,重爲之譜,此譜所重,尤在臧氏與並時學者之交接往來,以勾勒其横向學術活動、學者間之交互影響,與乎一時學風之轉移。

余蕭客編年事輯

乾隆初,惠棟以漢學倡吴中,弟子余蕭客、江聲傳其學。余、江二人皆以布衣終,而兩家各以《古經解鉤沈》、《尚書集注音疏》顯名當世,迄今論述乾嘉吴中學術者,數典不忘,雖無及身之榮,身後薄名則久而不衰,亦偉丈夫矣。余氏《鉤沈》裒輯漢、唐群經墜義爲一書,在當日實一創舉,其存古之功,一時學者群口交譽;顧嘉道以後,其書評價日減,其升降之故,蓋可得而言。

陳鱣年譜新編(上)

陳鱣爲乾、嘉間樸學名宿,研精許、鄭之學,著有《説文解字正義》、《禮記參訂》、《論語古訓》、《經籍跋文》、《鄭康成紀年》等多種;復長於史才,著《續唐書》七十卷。錢大昕、王鳴盛、盧文弨等咸雅重之。惜家貧,生前奔走衣食,所著書刊行者無多;身後後嗣寒微,遺稿蕩佚,聲聞闇淡,致今學者罕能道其名姓。余嘗搜采遺聞墜事,纂爲《陳鱣年譜》一稿,1993年刊於《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62本。顧其時見聞稍隘,京、滬、杭、寧各地圖書館所藏陳氏未刊稿鈔本及吴騫《日譜》等,多未寓目。2006年以來,余各地訪書,所録遺文佚詩當年不及見者,不下數十百篇;其學行事跡,亦采輯日富。今重訂舊稿,纂爲是譜,凡增補二百餘事,可備知人論世之資。末附《著述考略》,共考得仲魚譔輯之書六十餘種,雖稿多散佚,藉此可稍知其學涯略也。

翁方綱《孝經附記》序説

翁方綱(1733-1813)係乾嘉學術名宿,其金石、書法、詞章之學俱擅名一代;治經則撢求大義,與當時學者窮究音聲、名物之精微者異趣。晚歲奉命赴馬蘭峪守陵,暇間因將平生肄經所得,録爲諸經《附記》七十四卷,顧其書當日並未寫定付刻。身後蕭條,書稿零落,諸經《附記》已刻者,僅《詩附記》四卷、《禮記附記》六卷、《論語附記》二卷、《孟子附記》二卷四種耳。美國柏克萊加州大學東亞圖書館藏《易附記》等稿本五種,近年有影印本行世。《孝經附記》手稿一卷,原藏南皮張氏可園,外間罕有知者,今歸上海楓江書屋主人楊崇和教授。楊君曾將其稿照相寄示,審爲翁氏真跡無疑。此稿向未刊布,今據原稿校録,公諸同好,庶覃谿撰著此書之用心,不致湮霾無聞焉。

围绕着关野贞“发现”山西天龙山石窟——以外村太治郎大型照片集《天龙山石窟》的出版为聚集点

在日本学者关野贞“发现”天龙山石窟4年后的1922年,大型照片集《天龙山石窟》出版了。第二年即1923年,石窟内主要佛像的头部或者是整个佛像,壁面乃至天井的浮雕就被剥离盗走,而这本照片集是传递天龙山石窟被毁之前真实情况的唯一资料。因此,从出版到现在虽已历经很长时间,但其图版仍有极高的参考价值,这点也可以说是天龙山石窟研究的特殊性所致。不过,这本照片集究竟是以何种意图,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才出版等问题却从来没有被考察过。为此,本文以当时的史料为线索,详细阐明《天龙山石窟》出版过程。

嚴可均《爾雅一切注音》跋

嚴可均以1佚之學擅名當代,所1《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世推爲絶業。嚴氏早年治經,尤精小學,著有《爾雅一切注音》《説文訂訂》《説文校議》《説文聲類》各種。《爾雅一切注音》十卷,蒐採唐以前《爾雅》諸家佚注、音讀彙爲一書,故名。《續修四庫提要》楊鍾羲舉其考訂之精者二十四事,稱“可均博聞彊識,精考據之學,其説皆有義據”,推崇甚至。近讀其書,知鐵橋全以邵晉涵《正義》所1漢魏舊注爲藍本,其自增益者,屈指可數。其書考訂之是者,悉掩襲邵氏之説;而邵氏誤1及考訂譌失者,鐵橋俱沿其誤,無所辨正。知渠於此經用功未深,僅能鈔撮爲事耳。

孟子“百畝之糞”、“糞其田而不足”解

《孟子·萬章下》:“百畝之糞,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滕文公上》:“凶年,糞其田而不足,則必取盈焉”,此兩“糞”字,歷來注家不得其解,説皆迂曲難通。本文論證《孟子》兩“糞”字皆當讀爲“播”。而“百畝之糞”,《禮記·王制》作“百畝之分”,“分”即“糞”字之假借;《論語·微子》篇:“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此“分”字亦“糞”之假,皇侃《疏》云:“分,播種也。”是六朝時古義猶有存者。本文以《孟子》、《王制》、《論語》之文相證發,鉤稽“糞”字久已湮霾之古義。

梁沈旋《爾雅集注》考證

梁代沈旋《爾雅集注》十卷,纂集漢魏《爾雅》舊義,並爲之音,其書經唐末、五代戰亂蕩佚。道光間,馬國翰、黄奭各有輯本,二家所集略同,大抵皆就《釋文》所載沈旋音讀採録之,其《爾雅》義則僅《玄應音義》、邢昺《爾雅疏》所引各一條耳。沈書唐代曾東傳日本,今别自東瀛舊籍所引佚文校録之,以補馬、黄二家之未備,凡得一百二十餘事。末附考證,推考其書體例及隋唐間流播情況,此則前此學者治六朝經學、《爾雅》學史所不及詳者。

江聲遺文小集

江聲(1721—1799),字叔澐,晚號艮庭。嘗從惠棟受經,精研詁訓,篤守漢學,爲清乾嘉學術吴派代表性學者,著有《尚書集注音疏》十二卷、《論語竢質》三卷。江氏文不多作,嘗刻《艮庭小慧》一卷,僅四書文八篇,殊不足以見所學。作者從群籍采録,共輯得遺文二十餘首,合爲《江聲遺文小集》,以供治清學者參考。

陈寅恪的历史解释--以《柳如是别传》及《论再生缘》胡适眉批本为例的讨论

陈寅恪的历史解释,是为了“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重建古人面对各种情境时种种可能的做法以及表达的意向。通过“象征化过程”“隐形的条理”“诗文写作的机制”三种进路,或可了解陈寅恪诗史互证的工作。陈寅恪的历史解释相当重视历史的层次,常以出典追索具体情境,亦常以诗文写作的特定方式,追索人际网络的分合。这种对“心史”的解释,胡适似不完全同意。1958年,胡适在台北获读油印本《论再生缘》,并留下若干眉批。在陈寅恪用其非凡的想象力与“隐形的条理”进行历史推论之处,胡适每每打上问号,或径批为“穿凿”。陈寅恪认为研究者应与“通习古今事变之君子”为同一层次,他的解释既是个人情感世界的,也是历史的;而胡活认为“假设”可以大胆,但求证必须小心,其眉批正代表这方面的原则。这批未曾公布的材料,隐隐显示了民国历史考证学派对历史推论方法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