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哲学、马克思政治哲学与唯物史观——与吴晓明教授商榷

吴晓明教授在《论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唯物史观基础》一文中对当前国内研究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学者提出的批评,是基于其对"何为政治哲学""何为马克思政治哲学"和"何为唯物史观"的理解,而"在德国哲学语境中,政治哲学属于国家哲学和法哲学"、马克思政治哲学是"立足于唯物史观基础之上的政治哲学"以及"唯物史观是一种形而上学本体论哲学"的观点,是难以成立的,因为这三个观点不但在逻辑上存在明显的矛盾,而且与被批评者的理解并不一致,与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的相关论述也是相矛盾的。

唯物史观是政治哲学吗——与王新生教授商榷

当前主张建构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学者面临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理解唯物史观与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关系。对此,南开大学王新生教授提出,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即政治哲学,他的政治哲学即唯物史观"。然而,这种看法难以成立,因为无论这一看法本身,还是王新生提供的例证——唯物史观既从认知的角度阐释了共产主义的必然性,也从规范的角度阐释了共产主义的道义合理性,都不但没有来自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任何文本依据,而且与他们的看法明显相悖。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的论述,唯物史观只是揭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一般规律的实证性科学理论,唯物史观讲的共产主义只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高度发展的产物。当然,从唯物史观是一种实证性的科学理论既得不出它与规范性观念无涉的结论,也得不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等问题上没有自己的规范性观念的结论,但是,鉴于他们从未提出和使用过政治哲学概念,更无专门论述政治哲学问题的文章或著作,建构"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想法应为建构"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的提法所取代。

政治哲学、马克思政治哲学与唯物史观——与吴晓明教授商榷

复旦大学吴晓明教授在一篇题为《论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唯物史观基础》的文章中,对当前我国一些研究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学者提出了批评,认为他们的研究使得"唯物史观在政治哲学中的运用往往遭到严重阻碍,并因而使马克思政治哲学的诸多要义陷入重重晦暗之中"。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他在文中对马克思政治哲学及唯物史观作了尽其所能的论证。在我看来,吴晓明教授捍卫唯物史观的初衷无可非议,开展学术批评的做法更值得提倡,但他在文中提出的许多批评和论证却难以令人信服。

论建构主义的合理性

罗尔斯的理论是一种建构主义理论。建构主义的本质在于对理性的信赖。哈耶克的自发秩序论强调社会秩序以及制度的自生自发和自然演进性,同时,他把理性的功能仅限于个人活动。但哈耶克反对理性的僭越、提出理性的局限性,并非是认为不可进行制度设计,而是认为这种设计应是在尊重历史前提下的创新。然而,哈耶克对唯理论的建构主义质疑的同时也提出了建构主义的合理性问题,而建构主义对社会制度或社会基本结构的建构是在多重危险中穿行的。即使真正有助于社会进步的理性的建构也必须立足于社会文化自身的根基,才具有合理性。

亚里士多德德性伦理的几个问题

通常认为,亚里士多德把德性界定为品质。实际上除了将德性定义为品质,亚里士多德也把德性界定为能力,但后者一般不为人们所关注。这两种界说是内在统一的。德性既是品质,又是理性能力。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概念,恰恰说明了两者的统一。人们选取中道,既是理性能力的体现,又是习性与品质起担保作用的结果。

托马斯·阿奎那的德性论

托马斯·阿奎那是中世纪晚期的重要神学家和伦理学家。阿奎那将亚里士多德的伦理思想与神学思想相结合,提出了有特色的德性伦理思想。阿奎那的德性伦理对于习惯十分重视,强调习惯就是德性。同时,阿奎那对于德性的本质,以及理智德性、道德德性和神性德性都有独到的分析。尤其是阿奎那对于神性德性之间的秩序分析,体现了其世俗精神的倾向。

何为分配正义?——与姚大志教授商榷

自姚大志教授2011年在《哲学研究》第3期发表《分配正义：从弱势群体的观点看》一文以来，我们之间已就分配正义问题在不同场合进行了两个回合的争论。随着争论的深人展开，一个导致我们之间各种分歧的根本原因开始显露，这就是我们对于何为分配正义从一开始就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本文将先对这两种不同理解作出说明，然后对包含在姚大志教授理解中的五个观点提出质疑。在我看来，这五个观点也是我国学界不少人自觉或不自觉地持有的观点，因此，

亚里士多德论德性的四重统一

自从苏格拉底提出"德性统一论",这个论题就成为古希腊哲学家的一个重要共识,但是,不同的哲学家给出了不同的表达和理解方式。在柏拉图的著作中至少有三种关于德性统一论的不同表述,而亚里士多德继承、修正和发展了苏格拉底与柏拉图的这个论题,在他自己的德性理论中提出了关于德性统一的四重论证:伦理德性可以在普遍正义"之中"或"通过"普遍正义得到统一,也可以在豪迈"之中"得到统一,还可以"通过"明智这种理智德性得到统一,而最终所有的伦理德性和理智德性都在拥有智慧的哲学家"之中"达到了最终的统一。

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的社会主义追求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何走向社会主义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近期研究的一个主题。科恩提出,社会主义的问题不在于它的可欲性,而在于它的可行性;大多数人赞成社会主义是因为它实现了平等与共享两个原则;市场社会主义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方案,但存在缺陷。罗默认为,社会主义的特征不是消灭剥削而是消除分配的不正义;社会主义由社会主义机会平等(分配原则)和合作/团结的行为风尚构成。赖特提出,超越资本主义的目的是实现“经济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与国家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在于社会权力凌驾于国家权力和经济权力之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一个长期战略是侵蚀资本主义,即逐步扩大现存经济制度中的社会主义因素。

荣誉与自我认识：亚里士多德论豪迈

在亚里士多德讨论的所有伦理德性中,"豪迈"(megalopsychia)是引发争论最多的一个。本文从《后分析篇》中亚里士多德提出豪迈作为定义统一性问题的例子入手,讨论亚里士多德在两部主要伦理学著作中界定豪迈的尝试。在《欧德谟伦理学》中,亚里士多德提出了以荣誉为核心的豪迈定义,但是这个定义引发了荣誉的地位问题、豪迈的独立性问题、豪迈的依赖性问题,以及如何看待关于小荣誉及其自我认识的问题。而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亚里士多德转变了论述的重点,提出了以自我认识为核心的豪迈定义,以此来统一豪迈者对荣誉的态度,同时提出了一种涉及较小荣誉的无名德性,这样就成功地解决了《欧德谟伦理学》中遗留下来的困难。这一讨论有助于我们厘清两部伦理学著作的关系,以及围绕豪迈的诸多争论。

正义社会的稳定性问题

正义社会的稳定性问题是罗尔斯正义理论中的重大问题,也是使得罗尔斯从《正义论》中的整全性学说向政治自由主义转向的关键所在。对于政治稳定性问题,罗尔斯在《正义论》与《政治自由主义》中,前后提出了两种关于稳定性的论证。在《正义论》中,罗尔斯从道德的稳定性即正义感这一维度进行了充分论证,认为以公平正义原则为核心的社会基本结构能够得到道德心理学意义上的正义感的稳定支持;然而,当他意识到现代民主社会理性多元的事实之后,在继续坚持道德正义感作为正义社会正义原则的稳定性必要条件之外,提出和论证了重叠共识作为正义社会稳定性支持的关键因素之一。他认为重叠共识并非是临时协议,以公平正义原则为核心的重叠共识能够是稳定而持久的,从而完成了他的正义理论的论证。

洛克的自然权利说

在洛克的政治哲学中,自然权利说占有一个重要的地位。他的自然权利说内蕴于他的自然法理论之中。洛克的自然法理论有着很深的自然法传统的因素,而与霍布斯的相关理论既有继承又有重大区别。他的自然权利说既有对传统思想的继承,也有自己的创新,尤其是表现在他对财产权的论述中。在政治权威的合法性论题上,洛克将保护人的不可剥夺、不可转让的自然权利论贯穿到底,合乎逻辑地回答了政治权威存在的功能问题。

侵蚀资本主义——赖特论21世纪反对资本主义的新战略

赖特在其《如何成为21世纪的反资本主义者》一书中提出,人们反对资本主义的一个重要动机,是资本主义无法充分实现他们信奉的平等/公平、民主/自由和共同体/团结这些价值观。20世纪反对资本主义的五种战略——摧毁资本主义、废除资本主义、驯服资本主义、抵制资本主义和逃避资本主义,都因为在不同程度上或者过时、或者面临严重的挑战而难以为继。21世纪出现的反对资本主义的新战略——侵蚀资本主义,将社会民主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从上层改变资本主义运作游戏规则的愿景,与无政府主义从下层创造解放的新经济关系的愿景结合在一起,为人们指出了一条反对资本主义并最终实现社会主义的新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