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惊异——论语言戏剧化的认知情感机制

在日常生活中,戏剧化的语言呈现令人惊的事件、表达强烈的情感体验。那么戏剧化的语言有哪些特征?其戏剧性又从何而来呢?继“戏剧化语言”这一概念提出以来,汉语语言学界对相关现象的研究不断深入,不仅分析了语言戏剧性在汉语词汇句法上的表现,而且从戏曲审美和戏剧语言的角度发掘、论述了汉语特有的戏剧化模式与手段。这些研究成果进一步深化拓展了语言主观性研究的理论视野。同时,戏剧化语言作为一个理论构建还有待进一步界定和锤炼。本文拟从信息的情感认知层面探讨语言的戏剧性和戏剧化机制,提出“语法惊异”这一理论构建,即创造性的语法逾矩所产生的惊异情感认知体验在语言体系中的凝结、更新、再创造。我们认为,语法惊异作为戏剧性语言的心理基础,在理论上补充了先前提出的以认知显著性和情感表达力为标志的戏剧化语言命题。文章以汉语、英语和德语为例,从语法惊异的视角阐释语言戏剧性的具身性,并探讨语言类型学特征对语法惊异编码的制约。

临界事件的跨语言构建——论否定的情感逻辑

否定在逻辑中占据着核心地位,尤其在语言哲学和语言学领域。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否定以肯定为前提和基础,而反之则不然。本研究通过探讨跨语言的临界事件的语法表征,来探索否定的情感逻辑。这些事件包括几乎发生但最终没有发生的情形,或以微小差距勉强实现的结果。我们将这些事件称为“临界事件”,并将描述这些事件的语法结构称为“临界构式”。通过对汉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临界构式的比较分析,特别是聚焦于否定在这些结构中的作用及其与接近词的关系,我们发现三个语言中否定结构都是临界事件概念化的原始结构,说明否定不以肯定为前提,否定式不依赖于肯定式而存在。否定在三个语言中一致通过未然语义传达交互元语用信息,在对话准则的制约下标示夸张意图,因而在语义上并非冗余成分。汉语和西班牙语在临界构式上表现出显著的语法和语义相似性,意大利语则呈现出一种不同的模式。本研究揭示了这些语言在构建临界事件时的共同情感立场,反映了人类认知和情感中的普遍负面偏见。本研究挑战了传统真值条件语义分析的局限性,揭示了否定的情感逻辑以及人类语言的对话性本质。

汉语“位格-动词-主语”构式中主语的指称状态及韵律编码

非常规语序通常用于编码语篇中处于非常规状态的信息。汉语“位格(Locative)-动词(Verb)-主语(Subject)”(简称LVS)构式,以非常规语序引出承载新信息的倒装主语。陈莹和井茁(2021)发现汉语母语者对该构式的非常规语序敏感,并以此区分该构式和其他构式。本研究基于陈莹和井茁的发现,通过句法感知实验(实验一)和语音产出实验(实验二)探讨LVS句倒装主语的信息指称特点。实验一结果显示,和主语为定指名词短语的LVS句相比,汉语母语者对主语为不定指名词短语的LVS句的可接受度评分明显更高。实验二分别对同一批被试朗读产出的汉语“主语(Subject)-动词(Verb)-宾语(Object)”(简称SVO)句中的宾语、“主语(Subject)-动词(Verb)-位格(Locative)”(简称SVL)句中的主语和LVS句中的主语进行声学测量和比较。结果显示,LVS句中主语的音长和调域表现出韵律凸显的特征,为其非常规信息状态提供了声学证据。两项实验的结果验证了陈莹和井茁的语料库研究发现,在方法论上对构式语法的实证研究有着重要意义。